开春,自去岁六月各部便已经早早筹备起了开春的南巡。
顾南屏在宫里待久了,心里早已经按奈不住,这高墙瓦砖围起来的宫殿看似繁华,实是座围城,个中辛苦怕是傅玉言体会最深。
南巡乃是大盛历代皇帝祈福祭祖的传统,,本该皇帝与太后同行,但是太后于先帝时经历过数次伴驾,深知这一路上的辛劳之苦。现下实际情况也是她身子孱弱,御医也不建议太后出行,只好作罢。
圣驾出行,吃穿用度的供应都安排的极为妥当。只是为了图快只能行水路,十几日脚不沾地实在是叫顾南屏有些吃不消,整个人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到最后几日晕船的反应极大,瘫在床上浑身酸痛。
随行的一行人多多少少都被赶路折磨的够呛,体弱点的小宫女太监们晕的晕,吐的吐。所有人里唯一丝毫无恙的就只有傅玉言一人。
顾南屏手攥着被角眼神恨恨地盯着正襟危坐看呈送来的文书的傅玉言,心里不平,自己难受的茶饭不进,这人倒是毫无影响。
“霜叶,还有几日才能到啊。”
霜叶端着刚煮好的软糯的粥进来便听见顾南屏有气无力的声音,愣了愣。其实她也不清楚这是走到哪儿了,只能先安抚下主子道:“应该也快了,娘娘先起来喝些粥吧。”
“再一日便能到苏吴,已经安排好了,到了苏吴便靠岸”,傅玉言突然出声。
“唉?可是咱们不是到金陵才下船吗?”
顾南屏惊道,她出发前详细问过这次南巡的路线,当时说的确实是乘舟至金陵,怎么突然改了行程。
“金陵还得再多行几日,你吃不消。”
傅玉言语气别扭,有些生硬,但是话里话外的含义却让顾南屏听出了些怜惜。他这样的人很少能□□地表达关心,所以又生涩又笨拙。
这两天自己晕船晕的厉害,整个人跟蔫了一样成天只能窝在床上,腿和胳膊酸软的不成样。可能是看她太可怜了些,竟然连傅玉言都看不下去直接改了路线,提前下船。
顾南屏含笑歪头瞧着他紧绷着棱角分明的脸。
切,嘴硬心软。
她一连吃了好几日的粥,还是纯白粥,寡淡的她嘴淡的什么味道都没有。前几日因为她吐的实在厉害,别说吃了,就算闻到太油腻刺激的东西都会受不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霜叶看着她焦心又着急,顿顿亲自煮粥服侍她喝下去。
熬过最难受的几天,其实这两天已经好多了。但是霜叶这人哪儿都好,就是有时候太恪守成规了些,一连几天雷打不动的白粥吃的顾南屏从晕船恶心发展到了看见白粥犯恶心。
顾南屏看看摆在自己眼前的粥,又看看桌子上摆满的精致菜肴和坐的十分坦然的傅玉言,恨恨地咬了咬筷子,眼巴巴地馋他筷子上夹得炸的金黄的鱼肉。
她自己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落在傅玉言的眼里像是个馋嘴的小猫,紧盯着鱼块不放。他抑制住嘴角的笑意,手中的筷子变了方向正正落在顾南屏眼前。
顾南屏诱惑当前哪想的那么多,急急忙忙叼住筷子。酥脆的肉块在嘴中爆汁,香的不像话。等她咽下去了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叼的是傅玉言的筷子。
虽然说这并没有什么,但是她仍是有些不自然地红了耳根。
傅玉言倒显得比她坦然的多,继续拿着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摸清了顾南屏的承受状况还替她捡了几筷子好消化的,解了她的嘴馋。
两个人虽秉持着食不言的规矩,但傅玉言似乎真的有读心的本领,给她捡的都是她想吃的,一来一往互动中似乎情愫也在慢慢升温,连霜叶都瞧出主子跟皇帝之间的关系愈发好了,每次都很有眼色地主动撤下去,将时间留给二人独处。
圣驾抵达,当船靠岸时岸边已经站满了苏吴当地的所有大大小小官员。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慌张,圣上突然转变行程,转驾到了苏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生怕自己哪里的过错被揭露出来丢了来之不易的官位。
顾南屏的体质很怪,前两日眼见着跟活不下去了一样,结果抵达苏吴靠岸的日子整个人状态极为兴奋,从醒来便窜出门站在甲板上远远望着岸边江南的美景。
突然被一件带着暖意的披风从身后罩住,转头发现是傅玉言。
“谢谢,”顾南屏心底一暖,甜甜地笑着道谢。
“皇上,我们到苏吴有什么行程安排啊?”
顾南屏想也知道跟着圣驾出巡自然不是出来旅游,估计吃穿住行早都被当地官员安排的妥当,出行也定是早已经被规划好的地点,顶多去祈个福。她想象中的体验当地风土人情估计也只能是一个美好愿景罢了,说不定还要被拉去应付那些官员夫人们......
她想的头疼,索性直接开口问清楚,自己也能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太仓皇。
“你想做什么?”
傅玉言这话里的柔意与他平日里的形象有些不符,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