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自然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儿,虽说傅玉言那日当众抚了太后的面,让她生生憋了几日气,但是她老人家自然不可能就这样放任宫中宸妃独占圣宠的传言越来越盛。
在顾南屏进宫前,太后从前并未曾把顾家的这位放在眼里。
顾南屏的名字太后并不陌生,甚至常常能从宫人和各家世家女嘴里听见她的消息,她过往那些糊涂事迹传遍整个京城,只要提起顾家女,大多眉眼间一挑彼此便会心一笑。都说顾家官场得意,怎得这嫡出小姐格外另类,学艺不精,诗书礼在世家名门里根本排不上号。唯独擅长舞技,只可惜舞虽名动京城,却也难登大雅之堂。见不惯她又跳不过她的小姐们只能背地里咬牙切齿啐她一句,舞跳的好又怎么样,瞧她那狐媚劲。
傅玉言登基已有三年,朝政中已经站稳脚跟,这后宫却空置无人。虽然太后来回催了好几次,每一次都被傅玉言这一道那一头的顶了回来。生养皇帝二十余年,太后自然知道顾南屏这样的绣花枕头入不了傅玉言的眼,这才在顾相开口求请皇帝时点了头。
谁知道这顾南屏使了什么招数,竟让一向稳重的傅玉言都敢为她顶撞自己。
太后心中愈发不安,扔了手中的茶盏拍案唤心腹来。
“快,快叫欢儿进宫来。”
身旁的杜鹃适时上前扶住太后,轻声询问道:“太后娘娘,为何突然召二小姐入宫?”
太后扶额,眉心紧锁。
“皇上近日对那顾家的太过上心了,除了如意,哀家还从未见过皇帝对谁这么重视过......”
杜鹃沉眸,贴近太后道:“可...若是贸然让二小姐入宫,怕是会引起旁人议论......”
太后眸光一寒,紧咬牙根,语气中蕴着怒意。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顾家得势。”她顿了片刻继续说道,“传出去,就说哀家身子不适,请欢儿入宫侍奉在侧,作伴慰藉苦闷。”
杜鹃利落地点头应下,转身出门去唤心腹传话。
“太后娘娘召我进宫作伴?那还等什么?快,快,快!玉儿快帮我收拾东西。”
柳如欢刚随着几家小姐们逛完铺子回来便见着等在正厅爹娘,听见这消息乐的失了分寸,往日里端着的大家闺秀做派全然忘了,拉着婢女盘点着要带些什么。
“胡闹什么,还有没有半点规矩!”
柳如欢的父亲柳繁任职吏部尚书,素日里刻板严谨,一丝不苟,对于儿女的管教甚严。柳如欢性子浮躁,自幼便与姐姐柳如意对比甚显。柳父对于大女儿十分满意,幼年便聪颖乖顺,一直都是京城世家女子中最出色的。而柳如欢资质平平却成日里自命不凡,染了一身俗气,叫柳繁不喜。
痛失爱女后,柳家在如何也只能尽心尽力扶持柳如欢,毕竟这后宫之主的位置,早在十年前就定给了柳家,说什么都不能叫人中途夺了去。
“爹!太后娘娘此时传我,定是有意让女儿入宫。”
“宫中如今形势有变,你这浮躁的性子若是还不收敛,进了宫定是会生事。你何时能像你姐姐一样稳重些......”
柳繁坐在正堂的梨花木椅上,脸色沉重,丝毫不见喜意。倒是身边的柳夫人脸上掩不住笑意,盼了这么些年可算是盼到了这一天。
“哎呀,孩子入宫去侍奉太后娘娘是她的福气,老爷何必这般说欢儿。”
柳夫人打圆场缓解气氛,“欢儿自幼得太后娘娘欢喜,常常陪伴在侧,许是太后娘娘嫌宫中乏闷叫她去解解闷罢了。欢儿,快去收拾收拾东西,也不好让太后娘娘久等。”
柳如欢咬唇眼眶含泪,她知道父亲从来都看不上她,这些年无论她做什么在柳繁眼里都比不上柳如意,在所有人眼里都比不过那个已逝多年的人,心底对姐姐的妒意早已经将她侵染透了,她强捱着回到房内合上房门便摔了案上的摆件泄气。
“柳如意、柳如意!为什么所有人眼里只有她!”
柳如欢此时神色痴狂,五官扭曲,全然看不出平日里柔美的模样。见她这副模样,身旁见惯的婢女都打了一个寒颤,瑟缩在一旁不敢出声。
“那又如何?哈哈哈哈哈,她已经死了!现在柳家只有我柳如欢,即将入宫是我,和皇帝哥哥在一起的是我,坐上那个位置的也只能是我。”
倏然她又似癫狂般笑着,眼神似毒蛇淬了剧毒一样阴冷。她摇摇晃晃脚步不稳地走到桌案边,从镜匣深处翻出个毫不起眼的盒子。打开里面款款只摆着一个款式秀气花样简单的银钗,梅花栩栩如生。
她轻抚着簪子,“姐姐,你也会替我开心的,对吗?”
玉儿缩在房间的角落,看着神色行事怪异的柳如欢,心底发寒。面上却不敢有任何反应,只得安安静静地待她撒完火收拾残局。
顾南屏最近多了个新的爱好,插花。
没有网络手机的世界实在是太过无聊了些,正好这宫中花房每日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