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渊带她到亭子里,等侍卫取来药箱,他亲自给她上药包扎。
夭九又开始发呆,只在他上金创药时小声啊了一声。
“还知道疼,”齐渊说,“你就是爱走神,才会伤到的。”
夭九嘿嘿笑,忽然说:“王爷,我以前老爱在话本里写人咬破手指头写血书,但自己手指头破了才知道,用那么多血写字,太疼太疼了。以后我得好好书写一番,这个举动牺牲有多么大,多么壮烈。”
“不过是小伤,只有你会叫疼。”
齐渊给她缠上纱布,看她怕疼,特地多包了几圈。
等包好后,夭九一看指头缠得粗了几圈,诧异道:“嚯!我这是手指还是锤子!你还怕我没有防身手段,这一手指敲下去能把人敲傻了!”
齐渊别扭,“再说本王就切了它。”
夭九捂住爪子,“好吧,看在你只有伺候别人的份,没怎么伺候过人,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齐渊起身还要去练武,夭九跟他说:“王爷,我今天也经历了血光之灾,感觉接下来都安全多了,能不能先回房休息一下。”
“不怕刺客了?”
“这刺客也不能天天只守着我啊。”夭九捧着受伤的右手,可怜兮兮道,“而且刺客还没伤着我,我在王爷身边反而先受伤了,倒不如说我应该远离的是你,省得拿我练箭练刀的。唉。”
她还叹气,齐渊拿她没办法,挥手让管家带她回去好好看着。
夭九端着手高高兴兴走掉,管家一路笑盈盈的,对她和眉善目,把她带到了另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朝向和天光更好,更大一些,虽然她住的是偏殿,但显然规格比之前的那间逼仄屋子要好多了。
她倒在床上,没一会儿就舒服得熟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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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渊练武后,接见了幕僚们。
幕僚说起近来镇国公的动向之后,随后问起:“那位夭九姑娘可有透露什么?”
“并没有,”齐渊拨弄茶杯,“但她身上疑点重重,许多事情解释不通。”
幕僚也认同,“此女据说是八年前淮南昌许大荒前上京,却销声匿迹五年。在下猜测,昌许当时作乱的贼寇中,是否提前得知消息,将此女送入京中,作为一手暗棋?”
齐渊问:“她是昌许人?”
“她的户籍和通关文牒所示,上京时是从昌许出发,祖籍乃荣南。”
“前朝贵族多出身荣南,前朝覆灭后多数逃往昌许等地。王爷,此等种种,怕已经不知是巧合了。”
齐渊听着幕僚们分析,忽然想起一事,“她说过,自己的老师是某个学堂的先生,年近八十,满腹经纶。你们可想到什么人?”
幕僚们面面相觑,一时都没想到。
齐渊扶额,“继续查。顺藤摸瓜,反正她如今在本王手上,那些在幕后蠢蠢欲动的鼠辈迟早会露出马脚。”
幕僚们离开,齐渊回房处理公文,他还调来八年前昌许大荒的卷宗,当年大荒乃天灾,卷宗上没有疑点。
不知几个时辰过去,他在案头听见外面传来拖沓的脚步,不动声色。
夭九睡醒走出院子,发现隔壁就是齐渊的书房,靠在门边探头看了一会儿,见他认真,想自己去找吃的。
“乱走什么。”齐渊开口,抬眸淡淡看她一眼。
夭九便迈进书房,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你都不用睡的吗?”
说话间,她在椅子上东歪西倒的,身子还犯懒。
齐渊批阅公文,冷笑道:“你除了吃就是睡,还能做什么。”
夭九恼看他一眼,“要不是被你拘在这里,我能写话本,睡回笼觉也舒服多了。唉,好饿啊。”
齐渊向来不怎么注意用膳时间,见已过晌午,便叫管家准备午膳。
夭九起身,却被齐渊叫住,“等等,有事问你。”
“什么?”
齐渊摊开昌许大荒的卷宗和抄本,“你八年前为何突然进京?据本王所知,你在京中并无亲眷可投靠,而且当年你才十岁,家中为何突然让你孤身一人上京?”
“你居然查了这么多啊,”夭九瞄一眼桌上林林总总的东西,被齐渊一瞪,老实道,“唉,还不是我舅舅知道要闹旱灾,让我赶紧上京,免得到时和流民一起不安全。”
齐渊问:“你舅舅提前知道闹旱灾?”
“是啊,当年昌许旱灾可严重了,早半年的时候就有闹洪涝,淹了我舅舅家的苗。之后下的雨都是北风雨,其他人还没察觉到什么,我舅舅就看出来了,那年南风吹不来雨了,必然要闹旱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所以他就掷笏问过玉皇大帝,让我一直北上上京,他自己就往东出海捕鱼去了。”
夭九老老实实交代完,等着齐渊发话。
齐渊定定看她半天,只觉得头疼,扶着额头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