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珠不敢耽误，又转过身来改拉为抱，紧紧将树抱在腰侧，快速的朝湖边跑。
一边跑，一边喊，“我来了！”
到了岸边，看着与绿色地面几乎齐平，又深又黑见不到底的湖水，姜珠受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她怪害怕的！
吸了吸鼻子，瞧着湖面不断往下沉的人，她一前一后张开腿，使着力将树干往湖里伸。
这树太长太重，直让她憋红了脸。
马柱在湖里昏昏沉沉，心想着沉下去吧，沉下去就不累了。
他的意识已经不清晰，下一秒似乎就要封闭。
然而就在这短短的一秒钟，明明空白的大脑却像是不受控制，竟自动的回忆起各种画面，妻子的，孩子们的，还有他年幼时候的记忆。
他甚至看见了多年前就已经去世的母亲，她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正张着嘴唤他回家吃饭......
“老娘，你来喊我吗？我马上就来……”想到这他缓缓的伸出手。
突然，一节树尖探了过来，猛地砸在他刚要伸出的手上。
姜珠坐在地上，双腿张开屈起，双手使劲的推着树末端，眼睛不忘盯着树尖把持着方向。
还差一点！
姜珠吃力的移动树身，缓缓调整方向。
胳膊被砸，马柱没有一丝感觉。一次伸手没够上老娘，他又缓缓抬起另一只。
马上就能牵住了，他便可以歇下。
眼见着双手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差一个指尖便能握住，那个摇摆不定的树尖再次袭来，不客气的砸向了他的头。
马柱：“.…..”又没握住，甚至老娘又离远了，她的面容也渐渐模糊起来。
老娘？你不是喊我离开吗？怎么不等我？
想要伸手让她等等他，可脑袋疼的很，等再次伸手，他娘早就不见了踪影。反倒是妻子的样子清晰起来，她哭得很惨，问他为什么走了？连家都不要了吗？
马柱心酸的厉害。
媳妇哭的可怜，他怜惜她。他们几十年的夫妻，相互扶持到今天，吃苦了大半辈子，眼瞅着再过上几年两人都能一起白头了，多好的福气啊，他怎么舍得走呢？
恍惚间，马柱再次睁开眼，他感受到了隐隐作痛的前额，以及被树尖戳个不停的胸口。
这是……
他迟钝的看着眼前晃动的树尖……
阳光强烈，十分刺眼，洒在湖面上，荡起层层鳞光，可姜珠此刻却欣赏不来。
太刺眼了！
她都看不清到底有没有碰到人。
焦急的只能大喊：“叔！你快抓住！我快没力气了！”
姜珠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没力气了。
带来的玉米原本是打算回去的路上吃，好补充体力，却不想自己睡了一觉，那两根玉米到现在还好好的装在布袋子里没动过。
感受到树身还没有动静，姜珠心焦不已，眼眶也跟着发起热，闷着声音不断大喊：“叔！我没力气了！我真的没力气了！”
谁在说话？
耳朵里嗡声一片，可隐约间，马柱似乎听见了有人在说话。
姜珠：“叔！你快抓住！我饿了！我快没力了！”
真的有人在说话……
马柱有些好奇，他努力睁大眼想看清楚。
然而一睁眼却是一阵刺疼，泛冷的湖水淹没了他的头顶，他正处在湖面之下，他的眼睛看不见岸上……
湖水涌进口鼻，窒息的绝望死死裹挟着他。
死亡的恐慌再次复苏。
“叔！你快上来……”
呼喊声破开湖面传入马柱耳里，像是突然被注入的氧气，马柱被蒙住的肺腑，似乎有了一线生机。
求生的渴望催使他爆发出最后的一丝力气，他开始摆动双手，让自己上浮。
冲破水面的那刻，他贪婪的呼吸着，也终于看见了沉在水里的树干。
眼见着人再次从水里冒头，姜珠哽住的呼吸立即畅通起来。察觉树的那端突然变重，她感动的心里直冒泡。
担心树会被拉下去，她直接趴在地上，将树脑压在身体下，随着受力，整棵树都在晃动，连带着她压住的树脑都在摩擦她的骨头，疼的姜珠龇牙咧嘴。
五六分钟后，见人离岸上近了不少，姜珠坐起来，试着慢慢将人往上拉。
她绷着心，肃着脸，一刻也不敢放松。
马柱借着树干艰难的游了一半，力气流失严重。眼见着后半程他可能真的没希望了，突然怀里的树正缓慢而又费力的带着他往岸边靠。
他欣喜的同时又满是感激。
咕噜咕噜——
胃正在提醒她该进食了，然而此时姜珠还顾不上它，她正一个劲像拔河似的往回收树干。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