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十月春城就入了寒冬,天狼村门口的那颗大杨树都没来的及把叶子都掉光,一夜之间,天地皆为白雪覆盖。
住在村子最后面的花子衿刚推开那扇她昨儿修补好的木门,那雪就漫进了门舷处,猛地冲进来一股冷风吹得她急急打了两个喷嚏。
这天气……揉了揉鼻子,屋里屋外两个世界,如果不是家里没米了,她可真不愿意踏出这门一步。
雪白的有些晃眼,那雪下的有多大,一脚踩进去,雪都没到了脚踝处,走两步都费劲。
刚出了院子还不够一刻钟,花子衿的脸颊两边就被冻的发红,就连鼻尖都泛着粉色。就算已经穿上了新做的棉鞋,她还是能感受到那从脚底蹿进身子的寒意。
这鬼天气……心里腹诽了两句。
原地跺了跺脚,又搓了搓胳膊,方才是感觉僵硬的身子好了些许。
不行了不行了,这冬天才开始,这衣裳可让她熬不过这个冬天,还得再买些。
抬头看了一眼后院通往后山的那条路,白雪将所有痕迹都压在了下面,花子衿有些担心,这么大的雪,村口那条去镇上的路大概也被雪盖死了吧。
心里有些犹豫,这到底要不要进城里去呢。
抬头看了看仍旧乌云密布的天,那黑压压的一片,只是微微扬着脸,似乎都能感受到那丝丝点点落在脸上的凉意。
这雪怕还是要下的,没有过多的思考,摸了摸被她用布巾包着,紧紧藏掖在怀里的那根老山参,早早的进城里去说不得还能看看院子呢。
这雪如果连下上几天,家里的米连两顿可能都不够,她得活活饿死在家里。
抄着袖口,花子衿就朝着村口走去,村民们起的都早,有人已经把自家院子里的雪都扫干净了,还有些孩童穿着红花布衣裳在那雪地里打滚。
花子衿正埋头急急的走着,跟几个相熟的村民打着招呼,隐隐约约就听到了身后一声声的呼喊。
村子里的村民们平日里大多都纯朴,当然也并不能排除一些异类。
花子衿停下步子慢腾腾的转过身子,一扭头,就看见一个头戴着玫红色布巾的妇人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花子衿这副原身的远方三婶,她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亲戚,反正不亲近。
看着那三婶走过来,花子衿脸上露出了很是客气的表情。
一个本该消散在天地间的人再重活一生,她分外珍惜自己这副身子,在这村子里生活了几年,她都是尽量与人为善。
原身父亲没得早,就靠着母亲将她一手拉扯大,后来一场落水,原身没了,她就那么阴差阳错的过来了,顶替了原身记忆,成为了原身,也替她尽了两年的孝道。
想起那个总是病恹恹的妇人,花子衿心中难得有片刻的柔软,她在现世家庭不错,可她的妈妈在她不记事的时候就去了。
她爸爸在妈妈去了之后再娶,又生了个小妹妹,其实继母对她挺好挺周到的,不过爷爷却怕她受委屈,所以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她家祖上出过几个御医,爷爷在医术上的造诣很高,要不然也不能重振凋落的家业,她一直跟在老人身边自然也是学了几分皮毛的。
只是,她因为先天不足,终究不能像常人一样。
她到这里时,原身妈妈已经因着常年操劳,身虚多亏损,又有咳疾,每咳一次便损三分精气。即便她当时日日进山寻药,也没能把人留住多久。
花子衿心上生着可惜,被那妇人妥帖的照顾抚摸让她万分眷恋,在她心里,原身的娘也早已是她的娘。
花子衿心间被这冬天催化出了一层淡淡哀色。
在这里面,村子里面什么杂七杂八的亲戚她大多数都识得,虽然说不得有多亲近,但是叔叔伯伯们见了也都能打声招呼的,也算是和善。
可有些,自然就不是了。
就比如站到她眼跟前,四十多岁的三婶子。
村里人们来钱都不大容易,全靠着务农,秋来把地里的粮食收了卖了,又或者等冬来,家里的男人们去城里做个短工什么的。
这个三婶子有个儿子,说是在城里哪个富人豪绅的府里当差,一个月能挣不少银子,很是了不得。所以平日里大多比其他人有些体面,也惯是个瞧不起别人的主。
她娘再世时,这个三婶总也过来串门子,没什么别的原因,自然也不是这个三婶瞧得上她们孤儿寡母一家,只是她总过来撺掇她娘改嫁。
她娘虽然总是病恹恹的,但不得不说,本身的容貌底子可以说是这村口一枝花也不为过。
生下来的原身,与她自己上世的模样也是十分的相像,这也是花子衿娘叫的特别顺口的原因,说不得这就是另一个平行时空她的娘呢。
虽然村子里也有不少寡妇改嫁的先例,但愿意为亡夫守节的也不在少数。她家不缺银子,她对她娘愿不愿意改嫁没什么异议,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