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夜色下,半人半蛇的黑影投射在地面上,看起来惊悚可怖。
实际上,蛇妖抱着被削成一朵花的尾巴尖无能狂怒,院墙被砸出好几个凹陷的坑洞,地上的灰尘不知呛死多少只小强。
颜溪优雅地掏出一张锦帕,细致擦拭指尖沾染的血色。
欧璟聿又开始煽风点火:“小白脸你真不行啊,咦~”
“你!找死!”
蛇妖一记扫尾,半米距离啪地砸在一道透明结界上。
男女混杂的声音让人耳朵不适,欧璟聿一双眼瞪得像铜铃,兴奋地拍手。
“哎呦我去!这玩意是不是传说中的雌雄同体!快让我看看!姐快按住他!”
蛇妖本就不及颜溪,生出退意,欧璟聿又来补刀,那兴奋怪异的劲让蛇后背发凉,它不再恋战,扭头就走。
颜溪突然出现在它前方,用冷淡平静的语气道:“你要去哪啊?两万灵石。”
这种小妖刚刚结丹,也就躲在犄角旮旯为祸一方,送到巡衙堂能换点灵石花花。
几个回合,蛇妖被打回原形,恹恹倒在先前自己砸出来的坑里,人话都说不出。
颜溪已经很收敛了,打它都不敢使劲,怕一捏就死了,死的不值钱。
巡衙堂是各大仙门统一在人间各地创建的管理世间由灵力引起纷乱的部门,不少散修靠接巡衙堂的视察任务获得灵石。
像这种活抓有杀孽的小妖,是可以领赏钱的,妖物实力越高,赏钱越多。
欧璟聿咋咋舌,一巴掌拍在蛇妖开花的尾巴尖上,语气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你要是修为高一点,好好修炼,不走这种歪门邪道多好。走了你也不怎么行啊,就值两万……”
手腕一紧,眼前天旋地转,欧璟聿一紧张下意识抓住什么,摸着蛇妖尾巴尖的手,硬生生拽下一块乌漆麻黑的鳞片。
颜溪将欧璟聿护在身后,看着残影消失的方向歪歪头,到手的灵石长腿跑了,哦不,是被不知死活的家伙劫走了。
视线下移,落在缩在角落里努力减少存在感的五只身上,早已清醒过来的妇人对上那双墨眸,头摇成拨浪鼓。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不是我们干的!我们真的冤枉!
文弱青年扯扯妇人的尾巴,艰难挪动一点,挡在妇人身前道:“我们不知道,他不是我们村的……”
颜溪眼睛危险地半眯,以一种俯视蝼蚁姿态看向文弱青年,青年额头上滚落大滴大滴的汗水,低着头,不敢直视颜溪,心里慌乱,手上不觉用力,揪掉妇人尾巴上一撮毛。
妇人这才忙不迭回过味来,赶忙澄清:“祖宗……啊不是!仙师大人,那蛇妖是在十年前来到我们芍药村的,那时候小妖无意间救了它一命,它承诺只要我等供奉一世,它将保我等不被巡衙堂的人追查到半分,在这地界的一亩三分地全由我等说了算……”
“那年它伤好后,就将邻里八乡的大小妖怪都杀了个遍,除却村里寻到新鲜的猎物,它时常去各处主动猎食……”
这猎食何物,不用猜也知晓。
“助纣为虐,为祸一方,尔等半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颜溪神情冰冷,提笔在空中一张空白罪责书上留下一行行云流水的字迹,落笔,罪责书无火自燃。
欧璟聿呆呆盯着颜溪愣神,冷冰冰的颜溪有点不像他认识那个颜溪,说不出来的陌生,又有些熟悉。
后来他回顾起那天的天雷劫,才惊觉,这一刻的颜溪与当时扛过百道劫雷的卿千酒如出一辙。
颜溪可管不着他心里九曲十八弯的小心思,捏起他抓着一片带着血肉的黑色鳞片瞅了瞅,眼底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嫌弃。
嫌弃随手乱抓东西的欧璟聿,不讲卫生。
欧璟聿见状,瞬间兴致满满,抬手把鳞片举起,恰时半边月亮从乌云层探出,柔和的光照在黑鳞上,竟意外有些好看。
一张黄符啪一下贴在黑鳞上,黄符被还未干涸的血迹染透,直至点亮整张符,一条虚虚实实的白线自黄符向远处延伸。
颜溪回头看一眼角落里的五只,又带上初见时的友善假面,“我去抓小长虫,你们不会跑的对吗?待会巡衙堂看不到你们几个,或者村里少了任何一只半妖,后果,你们不想尝试的对吗?”
语罢,小手一勾,长鞭回到手中,头也不回离去。
乍然间恢复自由的几只脑袋发懵,张张嘴却如鲠在喉,面面相觑半天,跑,它们半死不活,拿什么跑,那人既然肯饶他们一命,能活着也不敢作死。
半人半妖,人、妖两界皆不受待见,躲在这一隅不被赶尽杀绝已是难得,它们不敢奢求太多,先辈犯的错终究是要它们来弥补,这一偿还就是十几代人受过。
芍药村是平凡的一个普通村子,位置偏僻,少有人踏足,村民过得很踏实。
后来所有的一切,都从一个外出想要拜师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