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互相的实力水准摸了个底,只除了那四人……
赵章桐收回视线,低声道:“我只是摸不准那几人的本事,在想明日该如何安排。”
“既然他们不愿上前商议,那自然只剩被安排的份儿了。”一对双生子看着赵章桐,说话的是其中的哥哥,“依我看,那对弱风扶柳的姐弟多半只是当幌子的,真正挑大梁的是俩老头。”
另一个与他生得极为相似的道士斜睨望去,撇嘴道:“我看小的那个该叫鬼娃娃,我从来就没见过眸色那么浅的眼睛。他两只眼的颜色还不一样,看久了瘆得慌!”
赵章桐不自觉地看向那约莫十三四岁的孩童,心想:这孩子确实太安静了些,不太像他的年纪。
正思忖间,那人似是有所察觉,倏然回头,与赵章桐的视线对了个正着。那眼神充满了戒备与压迫,惊得赵章桐眉心猛跳,仓皇间竟出了一手的冷汗。
双生子乐得哈哈大笑,年幼的那个推搡着打趣道:“看吧,我就说是鬼娃娃。”
夜色渐深,烛影微动。时间越是流逝,窗外的雨声就越是清晰可闻。雨势毫无减小的迹象,饶是赵良辅这样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定完明日的行进路线和打头阵的队伍,有人当场捻珠闭眼,念起了静心诀。更多的人则是回房休息,誓要养足精神才好大干一场。
赵章桐跟着师叔们走在后面,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正在被不远处的几双眼睛偷偷盯着……
元裳三步并作两步走回房,她关上房门,用秘音咒将四面墙壁通通拂了一遍,又在门窗、天花板设下结界。做完这一切,她这才蹲下身,看向高愠:“阿愠,成功了么?”
高愠微微颤抖着,额头因发功而沁出了抖大的汗珠。他高兴地点了点头:“成功了。我能感觉到有人在看我,我立即回头,果然对上了。”
高愠睁开眼睛,那只泛白的瞳仁早已变得近乎透明,像是有一个漩涡,不断地从外往里汲取着什么。
元裳闻言立即盘腿坐好。高师父坐在床边,拿出箬帽缝缝补补,元师父从兜里掏了几颗花生米放进嘴里,一言不发地看着高愠。
高愠缓缓闭上双眼,一副新的、陌生的景象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看见了,他们在说话,好多人围在一块儿。”
元裳问:“他们在说什么?”
“是关于去荒境的事,他们说……明日要注意安全,与散修派的各位也要互相配合……”高愠睫毛轻颤,声音越说越小。
元裳松了口气,随即小声嘟囔道:“高师父,您还是多虑了呀。人家现在说的明明就跟之前当着大家面说的一样嘛。”
高师父干起针线活来是一把好手,力争只要自己能干的活就绝不花钱请人。他手里上下翻飞,眼皮也不抬地道:“当着小辈场面话总是要说一说的。日后若是成功把那老头逮回去,力是大家一起出的,封侯将相、赏赐金银难道还能大家一起分?你们还是莫要太单纯,功劳尽量都往自己身上揽。”
“老头?”元裳讶然道:“高师父怎知出世的圣人是个老翁?”
“圣人圣人,不是老头还能是什么?”元师父一颗花生米正正好掷到元裳的脑门,“我赞同老高说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青嵘派没有自己的小九九,让阿愠看看咱们也不损失什么。”
元裳捂着额头,心中腹诽:明明自己就是俩老头,还总叫别人老头。
忽然,高愠小小地惊呼了一下。元裳连忙坐好,看着高愠紧闭的双眼越发焦灼,她缓缓起势,朝高愠的指尖灌入灵力。
高愠的身体渐渐缓和下来,他道:“他们在清点法器了,可我看不清。”
高愠试图往前一些、再往前一些,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就在凑近的那一刻,赵良辅猛地回头:“是谁?”
高愠霎时泄了气,他睁开眼睛,张开嘴大口地喘息着。三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高愠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道:“是日月宝珠!帝皇将日月宝珠赐给青嵘派了。”
日月宝珠乃上古法器,且不说功效如何了,光是选拔那日放在大殿上遥遥看上那么一眼,便只觉光耀夺目、洁净如水。高师父巴巴地望着,口水都差点流下来。
元裳摸了摸腰间的乾坤袋,偌大的袋子里只有一个吸魂纳魄的旧瓶子,她撇了撇嘴:“真是不公平。”
高师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谁让咱们不是做官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