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吊着,于是整个人被拖着往前滑动。元裳的双膝很快就被泥土和石块磨出了鲜血,她很想叫出来,喉咙却像被捆住的草芥,一点能发出声音的缝隙也没有了。
元裳的眼皮翕动,渐渐翻出了眼白。她的视线里所有事物都变得一顿一顿的,高愠和元师父不管不顾地飞奔了过来,可他们的动作变得缓慢艰涩,好像永远被留在了另一世界的地缝之间。
时间变得尤为漫长。少年灵巧地从一棵树的树梢跃到另一棵,拽着另一端的元裳不停地往前拖行。元裳没有一刻放弃挣扎,她隐约能感觉到有两只镇地缦随着少年的步伐跟在后面保驾护航,她努力地往后仰,想在此间绝境中寻到一线生机……
哭嚎声在身后响起的时候元裳已经快要以为自己又进入了幻象,那种嗡嗡的耳鸣声持续许久,她在无尽的痛苦中分神细听,才恍惚间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
就在这时,脖颈间的缠缚倏然松开了来,大量的空气涌进口鼻,元裳难以置信地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喉间的灼烧感仍在,元裳的嗓子也全哑了。她抬头朝上一看,少年连同那条襻膊一同不见了,树梢上静得仿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究竟发生了什么?
元裳忙不迭地起身,这才发现赵苍和赵芜原来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而其中一人正痛苦难当地捂着下身,另一人则不停地哭嚎着,两人脸上俱是悲恸。
元裳提着疼痛酸软的双腿,缓缓走到近前,哑着声音道:“这是怎么回……”
话还没说完,元裳忽地噤了声。因为她看见赵苍的腰下面,两条腿全没了。
赵芜一看见元裳,仿佛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他指着她骂道:“都怪你,明明没什么好法子却偏偏要作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害我们跟着你跑了一路!我哥哥的腿被镇地缦的腿全压没了!”
元裳朝他们身后一看,原本追逐着他们的两只镇地缦竟也随着少年一并离去了,只留下两条长长的、深陷下去的甬道。
“赵苍、赵芜!”赵章桐驮着赵良辅,着急赶到,“这是怎么了?”
他与这对双生子自小便是青嵘派里天资最高的小辈,三人一直感情甚笃,因此赵章桐一看见赵苍眼眶立马就红了。
“都怪这个女人!”赵芜疯了一样想上来撕咬元裳,“我和哥哥本来藏得好好的,一直想寻机会绕过这一片。可她数次主动招惹镇地缦,让它们陷入癫狂,我和哥哥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呢,没想到就是个草包!”
赵章桐仿若淬着毒的眼神看向元裳,他怒道:“恐怕你该给我们一个交待。”
“我交待个屁,”元裳的嗓子疼得快要冒烟,她耐着性子道:“是他们非要死皮赖脸地跟着我,赶都赶不走,腿没了是他活该!”
赵芜被她这句话激得一蹿,嘶吼道:“是我哥哥救了你一命!我哥哥被压住腿以后我拼命大喊,镇地缦才回去的,缠在你脖子上的束缚也才收了回去!要不是我哥哥受伤,你早就没命了!”
元裳也有些疑惑。按理说,赵苍的腿被压住与她差点没命应该没有关联,可偏偏两件事几乎发生在同一时刻,莫非那少年是在忌惮青嵘派?
赵章桐似乎与她想到了一处,他道:“一定是因为青嵘派的名声太响,威望太高,镇地缦自知惹上了惹不起的人便不敢再逗留,只想赶快逃命。”
话被他这么一说出来,元裳反而不信了,她嗤笑道:“得了吧,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今天青嵘派死的人也不少,可没见镇地缦手下留情。”
“可赵苍和赵芜不同!”赵章桐咬了咬牙,愣是没将后头的话说下去。
两相僵持片刻,高愠和元师父总算连滚带爬地赶了过来,他们脸上涕泗横流,看见元裳就扑过来紧紧抱住她。
两人又哭又笑,一左一右抱着元裳,怎么都不撒手。
高愠抽抽搭搭地道:“我们回去吧,我们逃吧。这劳什子荒境谁爱进谁进!”
“逃?”赵章桐的神色晦暗不明,“你以为我们能逃得了?”
元裳压着嗓音,将方才的疑惑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高愠和元师父,“说来也怪,那个少年和镇地缦全都退回去了,我们此时在这安安稳稳的,竟也没有来攻击我们。”
高愠心下狐疑,只担心有诈。他扶着元裳坐下,自己则起身四处张望了一番,“好像真的看不见它们了,会不会另一边有别的人进来了,它们要去防守那头?”
高愠满心只期盼着能有援军,他的胆子渐渐放大,握着匕首走到远处探查。可越走,他就越觉得熟悉,依稀看见的鸡鸭、袅袅的炊烟、错落的房屋……
高愠听见自己的牙关打着颤,他磕巴道:“阿……阿姐,我们好像又回来了。除了没有血雨,那分明就是咱们进荒境之前落脚过的村庄啊!”
元裳放眼望过去,果然如高愠所说。
“原来是这样,他觉得把我们赶出了荒境,于是放过了我,自己也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