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干净了救来的男人,姜悦才发现,男人面如冠玉,剑眉入鬓,目若寒星,就算穿着粗布麻衣也很是好看。
不知道是不熟悉环境还是天性如此,男人不爱说话,对靠近他的人总是带着警惕。
男人说他落水失了忆,只记得自己名字叫肖玉,坐船时被追杀,不慎落海。
“近年来海寇作乱,想必是你行船时钱财外露,被盯上了。”姜悦略有些同情,不过也只有一瞬,她利落地下逐客令,“如今你也醒了,能下床的话尽早走吧,你的家人或许也在寻你。我家还有许多的事,没有多余的人手照顾你,就不留贵客了。”
高梅端着药走进来,正好听到这话,微微责备道,“悦儿,怎么说话呢。”
姜悦接过她手里的药碗,辩解,“娘,我只盼肖公子快些和家人重聚罢了,肖公子家人肯定比我们照顾的更周到细心。”
高梅认同地点头,“悦儿说的也在理,肖公子,你可记得你家人的一些事,明天我让姜哥帮你问问。”
肖玉摇摇头,目露迷茫,“我不记得了。”
“娘,你出去忙吧,我陪着肖公子。”姜悦推着高梅往外走。
她了解她娘,高梅心善,由着肖玉说下去,赶明他们一家兴许都被安排去帮肖玉寻亲呢。
高梅还要处理父女俩赶潮带回来的海味,叮嘱了几句便走了。
姜悦一言不发地喂肖玉喝药,心思又飘走了。
前世,她没有因为耽误去过那片海滩,更没有救下肖玉。如今她不知是福是祸,只想找借口快点赶走肖玉这个累赘。
肖玉看了她一眼,黑眸微沉,思索着什么。很快,他有了结果,开口,“姜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
姜悦:?
肖玉犹豫说,“我身受重伤,再加失忆,我不知道我的仇家是谁,更不知道冒然回去会不会再次被暗害。所以在想起来之前,不知能否多叨扰几日。”
姜悦脱口而出,“那你一辈子想不起来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赖在我家?”
说完又不禁后悔,肖玉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就算以后真想不起来,他也不会一直窝在一个小渔村。
肖玉说,“最多一个月,我稍微厘清当下的处境后,会主动离开的。”
姜悦心里轻哼,一个月之后大灾荒,你不离开也要离开了。
“肖公子,我不是不行你方便,实在是不方便。”她说。
“我可以付钱,”肖玉深邃的眸子又露出那种和他很不相衬的可怜,“我身上的这玉佩和金箔都可以给你,虽然不是很值钱,但烦请宽容一个月。”
看着肖玉递过来的玉佩和金箔,姜悦眼睛一亮。
眼下还没进入天灾,还没到千金难买一斗米的地步,这些东西可以换好多粮食呢!
姜悦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住是可以住,那你要少麻烦我爹娘一点哦。”
她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肖玉敛了敛眸中的冷意,垂眸做出恭谨的样子,“姜姑娘放心,我有余力照顾自己。”
“姐,姐,李强哥来了!”二弟大宝风风火火跑进来,兴冲冲喊,“他拿来好多海蛎子!”
李强?姜悦晃神,她差点忘了这个人。
她和李强是青梅竹马,两家人的关系不错,便默认了两人日后是要成亲的。
姜悦生在大福村,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大福镇上。对于以后她没有特别大的畅想,她就想像爹娘一样,找个过日子投契的人,养几个孩子,忙碌而又充实地过一生。
她和李强知根知底,爹娘也说李强是个可以托付的人,于是她也默认了两家长辈安排所安排的婚事。
只是前世的事历历在目,逃荒的路上,李强为了一斗稻米,差点把她卖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商户做妾,那老商户很有些偏门的癖好,他的妾室进门不出一个月,无一例外暴毙而亡。
幸好娘发现的及时,及时和李强断了牵扯,否则姜悦恐怕早就被骗进地狱生不如死。
看到李强,姜悦没有像以往那样笑脸相迎。
“悦儿,看你这脸都快拉到地上了,谁惹你了?”高梅笑问。
李强也一脸局促,却还是讨好说,“悦儿,我挖到了海蛎子,够你解回馋了。”
“你拿回去吧,我和爹也挖到了,够吃的。”如今姜悦看到他就觉得恶心,不仅不想要他的任何东西,也不想和他有一点牵扯。
李强一脸惶恐,“悦儿,怎么了吗?是不是我让你不高兴了?我哪里做的不对,你告诉我呀,我会改好。”
一院子的人都看着他们,姜悦招招手,把李强喊了出去。
门外,姜悦直截了当道,“李强,昨晚我太奶托梦,告诉我你不是个可以托付的人,我们婚事作废,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
“悦儿,我们的婚事两家长辈都是默许的,岂能说不算就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