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都忙得焦头烂额,组里有个搭档请假了,她又一上午没来,此时记账凭证堆积成山。况且又是月底,她和另一位同事要一起根据总账和明细账做会计报表。
四点多钟的时候直系上司李姐忽然召集组里开会,说她们审计部门临时接了个急单,要挑几个人去甲方公司呆一阵儿,负责他们的会计报表审查工作。
林池安作为三月份才刚跳槽来这家会计师事务所的新员工,埋着头坐在中间偏后的位置,抠着手机侧边的静音键玩。
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她吧。林池安摸着鱼,在脑子里捋了捋前两天搬家后家里还需要的收纳物品,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林池安?林池安?”
后边实习生朱浅戳一下她,林池安吓得立马站起来,她攥着本子,因为出神被抓包而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
李姐将白衬衫的袖子挽了挽,嘴角含着浅笑:“没事,别紧张。我记得你本科是J大的,这个甲方老总也是。”
林池安点点头,想着原来是校友啊。
接着就听李姐说:“你虽然刚入职,但我看你在上个东家那里也主要负责审计工作,这次你跟着曹媛一起去吧,他们这个公司体量也不是很大,应该可以应付得过来。”
她说完后瞄了瞄周围,再点了个朱浅,道:“小朱你也跟着去,不到两周就可以办完。”
小姑娘眼眸一亮,脆生生应:“好!”
林池安捏着本子点头,接下出差任务:“好的。”
开完会出来后下班的点已经到了,不过公司基本没人走,林池安从零食框里摸出厚切吐司吃了两片,而后就着牛奶吞下药片,继续忙工作。
八点多钟,伏案太久的她颈椎实在难受,便去茶水间接了杯咖啡借以休息。
曹媛走进来接温开水,偏头惊讶看她一眼:“这个点还喝咖啡,不想睡了啊?”
这位就是和她打配合的同事,比她大两岁,穿着职业套装,一整天过去了还是全妆未脱,眼尾上挑,眼睫毛衬得她本来就大的眼睛更花了。
林池安腰靠在吧台上,和她碰了碰杯:“喝不喝都睡不着,还不如提提神,等会儿把最后那点弄完就算完事。”
“也是。”
曹媛临走时对林池安说:“下周一直接去甲方吧,你今天下班把所有东西都带好,明天我把他们公司资料和地址一并发你,双休愉快。”
她回以浅笑,道:“双休愉快。”
夜间雨小了些,林池安刚出楼门便感受到了一股沁入身体的寒意。她穿着T恤和微阔牛仔裤,此时雨丝扑上脚踝,她的胳膊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刚才下来前忘记看气温了,林池安想。
其实有件外套在工位上,但她不想再上楼跟余下加班的同事们打招呼,便撑开伞径直走进了雨幕中。
经过那段枝桠较低的樱花路段后,林池安将伞往上抬了抬,看到距离她大概七八米远的地方有个小姐姐正拎着高跟鞋光脚走路,她没有打伞,就那样淋着。
林池安思忖一下,踩着帆布鞋快步走,又有点失落,觉得自己当初该拿那一把较大的伞的,这样就可以完完整整护住两个人了。
这时,旁边的车道上缓缓停下一辆车,车辆打了两下双闪之后发现没带伞的女人没什么反应,遂又“嘀嘀”摁了两下喇叭。
林池安看到前面的人在听到喇叭声响后脚步停住,而后径直从人行道穿过去,上了那辆奔驰。
她步伐慢下来,低头暗笑自己。
只是那辆车一直没有走,林池安看了两眼,撑着伞经过时随意往里一瞥,便与驾驶座上扶着方向盘的男人眼神相撞。
那一瞬间,风把枝头的花晃得簌簌作响,她的呼吸都窒了一瞬,喉咙里像是吞进了一颗皱巴巴的枣核,凉风裹着的果核卡在最为致命的地方不上不下,直叫人心慌。
驾驶座的人穿白衬衫,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袖口挽起到小臂,昏黄的路灯映照在他脸上,而街面杂七杂八的扭曲光线汇集在这一处,衬得他衬衫上的暗纹像是千万重波浪,拍在林池安心上。
“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你怎么在这里?”陆聿哲扬眉惊讶地问。
雨雾渗进林池安的眼眶,她呆愣在原地,半晌不吱声,撑着伞的手腕几乎失力。
她很多次预想过与陆聿哲的重逢,可能是在一家咖啡店,J大校园,或者是同学聚会上。万万没想到是在下着雨的下班回家路上。
他的车上还载着另一个女人。
不待林池安有什么回答,他就偏了偏额指向后座的方向,无比自然地说:“上车,我送送你。”
久别重逢的人,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在,但他表现得这样熟稔。
可到底是落了俗套,林池安摆了摆手,正准备拒绝,就听副驾的女人道:“上来吧,打雷走在树底下不安全。”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