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池安塞进最后一个烧卖,将盘子放回厨房,趿着拖鞋跨出来,一眺眼发现客厅茶几上的粥碗也已经被收走。
挺勤劳一小伙,她歪嘴笑笑,转身进了次卧。
林池安今天要回趟自己的公寓拿生活手机,临出门时进进出出看了好几次地面上摊开的行李箱,最后还是咬咬牙耍赖——什么也没带走。
周五下午三点的地铁不算太挤,她用手机导航了很久才找到地铁站的方向。
倾斜的扶梯上人群零零散散,有不知道因什么原因而没去上课的穿着校服的中学生,有和她一样无所事事的戴着耳机的闲人,还有一个摄影博主将三脚架架在地下通道里抓拍过路行人。
林池安专门从他身后绕行,瞄了一眼摄像机,发现刚好屏幕上是一对年近耄耋的老人。
其实地铁上年纪这么大的老人不算多见,买地铁票或是找乘车码的过程不算复杂但也绝对谈不上简单,更何况有很多老人被时代遗忘,变成见证时代发展的坚稳的坐标。
今天在地铁站碰到他们,也算是幸运——只见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一手搀着身旁老奶奶的胳膊,另一只手拎着印有药品广告的橙色布袋,两人互相依偎着上电梯。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投去或讶然或担忧的目光,两人身后的年轻女孩下意识收了手机用手虚虚扶着他们。
林池安眼睛一烫,心想爱情倒也不尽是朝生暮死老使我怨,相偕到老永不分开也不是古老的神话。
那她和陆聿哲呢?会拥有属于他们两人的地久天长吗?
“爱”这个命题的答案只能是时间。
二号线倒五号线,花费了林池安整整一个半小时,她出地铁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变暗。
再次走上那晚和陆聿哲重逢的这条路,林池安觉得好像什么都变了,却又似乎没变。
其实遇见他的那晚,和陶枝然打完视频后她就想到了,当时陆聿哲接的那个女人应该是他舅舅家的表姐。当时上大学时他提过的,说她表姐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好像还是高级合伙人。
真是情绪蒙蔽人的双眼,嫉妒使人失去理智啊。
公寓还像她离开时那样,只是保洁阿姨收走了垃圾。沙尘暴本就多的安城,按理说高层的桌面上该有厚厚一层尘土,因为她这个马大哈临走时忘记关阳台的纱窗了,但此时也都明净。
林池安的心情好一些了,她去床边翻了翻被子,从枕头下找到了许久不见的宝贝手机,摁了两下后发现已经彻底关机。
她给其充上电,又忽然想到什么,俯身把工作机靠墙放在床头,打开相机,点开摄像,这才长按开机。
正是上班的点,周遭一片安静,林池安对着摄像头自言自语道:“小陆子你看好了哦,我可没有骗你,也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
她点开社交软件,眉毛跳了两下,没设防地被99+震惊到,再开口时中气有点不足。
“嗯...你发这么多条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回的,那天晚上我有些话说得不对,你不许再生我气了!”
大概就这些吧。林池安将视频戛然断掉,拿起工作机,在镜头前垂眸想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
她将视频投送又发送给陆聿哲,接着给倪雅打了个电话。
“妈——”
“妈妈在开会,等会儿回给你。”
对面人用气声回,断断续续的,不甚真切。
刚接通便是这样一句,她解释自己为何失联的话被噎住,于是彻底没了心情,说了声“哦,好”后就挂断了电话。
陶枝然也给她发了许多条消息,刚开始问她怎么不去折页映画上班了,下面就是几条转发的短视频,而昨天她发来一条相对郑重的询问:
【枝枝:我们公司最近接了个动画电影的项目,做它的宣传物料,电影是以柳公权为主角的半自传形式,还蛮恢弘的。陆聿哲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做书法顾问,薪酬可谈,随便出价。】
后面附赠一连串“宰他”的表情包。
林池安浅浅勾了勾唇,她摩挲着手机屏幕思忖半晌,下一秒手机便进来一个电话。
陆聿哲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