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林池安就出发了,倪雅送完林天辰顺路送她去高铁站。
“国庆回来不?”倪雅解着安全带,状似不经意地问她。
“再说吧,得看我工作忙不忙。”林池安回答地模棱两可。
上个国庆节的时候家里老人去世,她从羊城跑回来帮着办丧事打下手,没想到再见家里人就是今年五一了。
林池安将从家里拿的东西从后备箱搬出来,挥挥手后便进去了。
人潮喧闹,高铁站不断播报车次,她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受。
大学时宿舍里有个可可爱爱的姑娘是妈宝女,每个周末都要回家,而林池安活得像个孤儿,跟倪雅连电话都很少打。这样渐渐长大,到现在她已经习惯孤身一人了。
这时,身后人忽然叫她。
倪雅的声音极轻,仿佛某种叹息:“安安。”
她轻轻回头,未及她反应过来,迎面便扑来一个拥抱。
“怎么说呢,不管有没有男朋友,工作是否稳定顺心,总之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累垮了,身体最重要。”
林池安缓缓将手攀上她的背,艰难地抬起嘴角,点头道:“嗯,好。”
东亚父母对子女的爱里总夹杂着太多他们自己也意识不到的痛,幼时父亲刚去世那几年,倪雅自己都无法自洽,情绪敏感到极致,时常对林池安拳打脚踢。
从没下过狠手,但到底让她的心长得不够完整。
那些过往的爱与悲弥散在清晨的光里,变成触摸不到的心底的隐痛。
人们只能将其藏在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然后继续前行。
林池安的背影消失在茫茫人海里,曾经只会在夜里咬着被角默默流泪的小女孩,终究也学会了自己面对很多事情。
到安城时是下午两点多,林池安前一晚没睡好,先跑去自己公寓,向倪雅报了平安后包着一觉睡到了暮色降临。
安城偏西,夜晚黑得要比苏城晚一些,她醒时天边刚刚收起最后一缕残阳,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也随之亮起。
是赵思雯发来的信息:【明天下午两点钟,我派车去接你可以吗?】
林池安回了个“可以”,然后发了自己的地址过去,又叫了个外卖,抱着衣服去洗澡。
出来时点的蛋包饭刚好送达,她头发半干着将饭盒拎进来,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掰开电脑点开美剧边看边吃。
赵思雯可能才忙完,这会儿回她消息说:【行,明天第一节课,就认认老师,你不用准备什么,放轻松啦小安安。】
经过上次的见面,林池安也知道赵思雯其实是个看起来严肃不近人情实则可爱友善的姐姐。
只是虽然雇主这样说,林池安还是拎起自己随手放在飘窗上的牛皮纸袋。
这是她从苏城带来的,里面装的是她小时候书法启蒙的书本和工具。
林池安翻了翻目录和前面几页,心里差不多有了个谱,大概知道明天该怎么给小朋友开场讲解了,这才将东西一并塞回小书包。
干完这些事情后,林池安打开被自己冷落许久的手机,看到依然是空空一片。
她瘪嘴,索性将手机关机,爬上床睡觉。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这个时节已经有了聒噪的蝉鸣,远山的灵晕与近处的翠色辉映,夏天的气息正在悄然酝酿。
由于前一天下午睡太久,林池安七点钟就醒了,她在刷牙时旁边正在播放的音乐戛然而止,插播进来一条提醒事项。
她点开来看,发现是定的去医院复查的日期。
原来距离她回安城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半月了,而距离她与陆聿哲重逢,也这么多天了。
林池安叼着牙刷靠在洗手台上看了那行小字半天,最后揉了揉眼睛,决定还是得去见医生一趟。
医院这地方好像不会因为假期或工作日就增加或减少人流量,无论何时去里面都满是人头攒动。
林池安走流程挂号做检查,坐在医生对面时发现这人好像就是三月末那次来医院时给她看的那位医生。
上次的回忆实在算不上友好,她讪讪地开口:“何医生您好。”
电脑后面的人微抬了抬头,他在看到对面人后眉头紧锁,好似在回想。
林池安避开他的目光将手里的检查单递过去,而医生在看到单子上的名字时面露恍然,他大概花了三四分钟研究手里的报告单,“不错,看得出来药都好好吃了,这次开的药吃完就不用来了,不过以后得好好吃饭,胃这东西得一直养着。”
“好,谢谢医生。”
在翻阅到最后最后一页时,何越淡淡开口,仿若闲聊:“林小姐放五一假没出去玩?”
不知道为什么,林池安对他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听见问话后,她反问道:“何医生不是也没出去玩?”
何越抬眉看她,笑着说:“单身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