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他用针顺着我的伤口方向轻轻的刮了一遍,反复检查确定所有刺都被挑出来了。
他全神贯注做事的样子一向很让我很着迷,更何况这次是因为我。他看着我的手,我看着他的脸。谭天的鼻子高而挺拔,给眼窝处留下了天然的阴影,显得深邃而有力度。两道浓眉如剑般上扬,透着一股英气。只是在右边的眉毛和上眼皮之间,那道孩童时留下的疤痕若隐若现。当他的眼珠转动时,疤痕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我忍不住伸手去摸:“当时一定很痛吧?”
谭天毫不留情的挡开我的手说:“别捣乱,不然一不小心扎到你。”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讪讪的拿开了手。
他拿起棉签蘸了碘酒说:“忍着点,一会儿就好。”
我不以为然的说:“比起你眼睛上的那道伤,这算不了什么。”
谭天终于抬起头来,眼神柔和的光亮看着我说:“那道疤陈年八百的,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你不用在意的。”
他又重新低下头,麻利的用棉签在伤口上和周围都仔细的消了一遍毒,然后用纱布给包扎起来,最后在手背处打了一个小而精致的蝴蝶结。
“我把纱布的结打在你手背上。这样你手活动起来方便些。”谭天抓着我的手前后晃了几下,看手指是不是方便动,“你这几天先别弹琴了。”
我对伤口其实一点也不担心,满脑子想的只是能好好看看他,也希望他也能好好看看我,跟我诉说一下离别的思念。可是谭天只关注着我的伤,根本没功夫理会我的满腔柔情,让我有种林黛玉对着焦大葬花的郁闷。
我鼓足了勇气撒娇的说:“大白兔,我想你了。” 说完柔情蜜意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直截了当的对他说 “我想你”,对于像我这样矜持害羞的人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更希望是他先说想我,可是这会儿我顾不得这么多了,好想告诉他分别的一个多月里我有多想念他,我也希望能听他说他也想念我。
我的主动表达让谭天甚感意外,他放下手里的纱布,眼神里流转出动情的星星点点,脸上掠过一丝甜蜜。他伸手过来抚摸我的脸,我以为他要亲我,慌忙闭上了眼,可是等了半晌并没有动静。等我睁开眼睛时,他脸上刚才的那丝甜蜜已经消失不见了,留在眼里的只剩纠结和苦恼。
他的手没有在我的脸上停留多久,划过脸颊落在了下巴上。他轻轻捏了一下,然后就松开手低下头,彷佛在掩饰着什么,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下巴颏都尖尖的了,你得多吃点儿。” 说完他没有再朝我看一眼,直接站起身去收拾那些消毒工具了。
我失望至极的呆坐在那里,心里有种因为主动表达却没有得到回应的屈辱感。就算焦大看见林黛玉葬花,大概还会帮忙掘个土挖个坑吧。
我低头看着手上被包扎得那么仔细的纱布,再看着他在那边收拾东西的背影,心里被一种既矛盾又陌生的感觉拉扯着。
他这么在意我的安全,这么仔细照顾我的伤,说明他很在乎我,可是为什么跟我却不再亲昵了呢?暑假分别前我们是那么的如胶似漆,他恨不得每天拿“天堂牌冰淇淋”当饭吃,每次一搂着我就舍不得放手,但是现在为什么连我主动表达了他都没有回应呢?为什么完全没有别后重逢的激动欣喜呢?
我的心难过得像梅雨天里的总也晒不干的衣服,皱巴巴,湿答答,散发着一股久不见太阳的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