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很少会要求从家里带饭,她提议过好几次,怕我在学校吃不好要给我带饭,都被我拒绝了,因为我不想跟同学们不一样。这回我难得开口,她好似蛰伏了多年的猛将终于得令可以出征了。一口气给我做了狮子头,卤鸡翅,炒三丝,火腿冬瓜汤,饭也是装了满满一盒,比两个人吃的还多,分了两个保温罐给我装好。
我突然有点警觉起来,张姨为什么给我装这么多菜,莫非她看破了什么?我试探着嚷嚷:“张姨,这菜也太多了,我怎么吃得完,吃不完还得带回来。”
“你不是有个好朋友叫杨桐的吗,上次来咱们家住过的。你上次说你受伤了都是她帮你打饭的,你就让她也别打饭了,跟你一起吃呗。以后我天天给你们做俩人份的小灶,别吃那食堂饭,没营养。” 张姨用手搓着围裙快人快语的说。
这下我放下心来,开玩笑的回嘴:“食堂大师傅听了该吹胡子瞪眼喽。”
等中午谭天过来时,看到三菜一汤摆了一桌子,大吃一惊:“你怎么带了这么多饭菜来?”
“家里人怕我打饭不方便让我带饭,他们总怕我吃不饱。”我当然没有对谭天说出我的小心思,“你以后中午就不用买饭了,直接过来吃就行了。”
谭天将信将疑的吃起来,不时的抬头看看我,又看看这一桌子菜,他冲我笑了一下。我拨了一个狮子头到自己碗里,然后把剩下的两个都推到他面前:“我吃不下这么多,你吃。”
谭天什么也没说,直接夹起狮子头咬了一大口,看到他鼓着腮帮子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我突然感觉很满足,比自己吃了还开心。以前总听人说 “女生外向”,我始终都不理解什么意思,此刻经我亲身实践后算是彻底明白了。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不断的对他好,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他。
我的脚完全按照那些专家医生预计的那样一步步恢复,我盼望着能快点自己走路。
一天爸妈都不在家,张姨跟我一起吃过晚饭后在厨房洗碗,我则回房写作业。这时电话铃响了,我拿起电话随口“喂” 了一声,那头过了几秒钟才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小溪,你还好吗?你怎么没给我回信?”
是张鹏!我这才想起来生日前张鹏给我寄了礼物和信,当时想着过几天再回,结果出了一连串的事情,我就完全给忘了。
“鹏鹏哥,对不起啊,我最近出了点事,忘记回信了。谢谢你的项链,我很喜欢。” 我忙着道歉,出于弥补礼节性的提到了项链,也顾不上这么说是否会增加他的误会。
“你出什么事了?” 张鹏一点儿也没有在意我说忘了回信,而是急切的想知道我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事已至此,我不得不把受伤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越洋电话信号滞后,但是我还是听到那头他快要冒出嗓子眼的着急心跳。
“你太不小心了,还疼吗?” 张鹏的声音里充满了心疼和怜惜,还有没能在我身旁的懊恼。
”没事的,早就不疼了,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为了让张鹏放心,我故意提高了声调欢快的说。
我想找些高兴的事岔开话题,于是说:“学校选派我去美国交换读书半年,西北大学,排名很不错的。过几周我就要去办签证了,预计圣诞节之前走。”
可是说完我才意识到这对张鹏来说一点儿也不是高兴的事,等他一月份从澳大利亚回来时我已经走了,一去半年,那就意味着我们将有一年见不到面。
果然,张鹏沉默了片刻,淡淡的恭喜了我一句,然后嘱咐我注意伤势后,就匆匆挂了电话。他没有惊讶,没有不悦,没有挽留,语气冷静得着实令我意外,好像一切都在他意料和掌控之中。这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作风啊。
挂下电话后,我想起来,我本打算等他回来后当面告诉他我跟谭天的事,但这样一错过就得拖到明年了。我不想让张鹏伤心,但也不想让他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可是我又有一丝沮丧,那种蒲公英上的小降落伞飞离花球与亲人渐行渐远的失落和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