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拎起断了一根包带的黑色双肩马桶包,往旁边一扔,“害我东西全掉地上了,你看我的化妆镜也摔碎了。”
“先把东西捡起来,回寝室再发脾气吧。”我看看周围零零落落来往的同学,朝豆豆使个眼色。
杨豆豆委屈的瘪了瘪嘴,但到底还是顾及面子没再出声,不过却有另外一个尖细的声音踩着点似的忙不迭的响起:“林溪?你在干嘛呢?”
我不用抬头也知道这极其没有眼力见的问候来自谁。有一种人身上总是带着令人讨厌的气质,他们总会在不恰当的时候出现,比如我摔倒时,或者我的腿瘸了时,再或者杨豆豆发脾气时,然后说着貌似关心却不合时宜的话。
我无可奈何的抬起头,礼貌的对史云霞说:“捡东西。”
史云霞今天穿着奶黄色的宽松拉毛上衣,下面配了条咖啡色格子及膝裙,看上去温婉可人,同上次小太妹的装扮判若两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谭天说了她的缘故。
“喏,这里还有一支唇膏。”史云霞捡起一支滚到墙角的唇膏递给杨豆豆。
杨豆豆见史云霞和我打招呼,以为是我朋友,不明就里感激的说:“谢谢啊。我叫杨桐,是林溪的好朋友。”
“哦,是吗?” 史云霞的细长眼睛闪过一丝光,“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史云霞,我……我是……”
史云霞似乎是在琢磨着怎么介绍她跟我的关系,我接过话头对杨豆豆说:“她是谭天的老乡。”
以杨豆豆对我的了解,马上反应过来这老乡的身份意味着什么了,不过她仍旧不动声色的跟史云霞说着客套话。待史云霞走后,杨豆豆立刻问我:“就是在冰上撞倒你的那个?”
“嗯。” 我点点头。
“看上去倒是眉清目秀,清清爽爽的样子,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肯定是那种很会来事的人。”
没想到杨豆豆跟我有同感,我通常不喜欢以貌取人,但是史云霞身上有种微妙的气质,乍一接触觉得爽朗热情,很快却会发现她的每一句话每个举动都隐藏着目的性。她这种不易察觉的表里不一,不知道谭天留意到没有,还是他知道而根本不在意。我倒不是担心谭天会移情别恋,而是觉得史云霞不会善罢甘休,翻腾出一些让人难以掌控的事。我有几次都想跟谭天说说自己对史云霞的感受,但是想到上次他表现出对史云霞的十分信任,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开口。有些事情总是要自己意识到了,主动改变认知才行,别人再怎么劝说也都是强加上去的观念,不会真正接受的。该碰的钉子就碰吧,该撞的墙就撞吧。
美国西北大学那里过了元旦就会正式开学,所以我和王桦决定在圣诞节之前过去,有几天缓冲时间可以安顿下来,以便一开学就能迅速投入课程中。为了在走之前把这学期的课程学完并提前参加期末考试,我夜以继日的学习。
百忙之中我突然想起来上次答应和谭天一起请史云霞吃饭当作保密费的,可是目前我实在太忙了,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请客吃饭。我就让谭天自己请史云霞吃饭,谭天却说现在陪我的时间进入倒计时了不想浪费一分一秒,不如等我走了后,他再叫上几个共同认识的同学一起吃饭,我觉得这样也好。
现在每天晚上除了要做实验的时候,谭天都会跟我一起上自习。我们隔着过道坐在两边的位置,因为离得太近的话他总是会忍不住想偷吃“冰淇淋”,打扰我学习。上到自习室关门,我们再一起慢慢的散步回寝室。
天气越来越冷了,我新近喜欢上的恶作剧就是把自己凉冰冰的手偷偷伸到谭天的脖子里,等着他“呲”的一缩脖子,然后我就可以笑话他从大白兔变成了缩头乌龟。谭天则会“愠怒”着把我捣蛋的手牢牢抓住,一起塞进他的衣服兜里。我很纳闷为什么好像他所有的衣服都有硕大的口袋,可以装下我和他的两只手。
我们俩的手在口袋里就好像黑暗地洞里的两只鼹鼠互相依偎着取暖。不对,确切说是我的手在取暖,他的手在供暖。待走到我寝室楼下的时候,那只在他口袋里的手已经热乎乎的快要冒出汗来,而在自己口袋里的另一只手仍旧凉冰冰。我就拿一冷一热的两只手突然袭击捂在他脸颊两边,让他来一场“冰火两重天”。这时候不管周围有没有人,有多少人,谭天都会低下头来把他的温热的鼻尖在我凉凉的鼻尖上蹭几下,然后跟我吻别。
只是他拥抱我的时间总是很短,才抱了一下下,就把我推开了,我还没有享受够他的怀抱,心里有点不痛快。有一回在他又把我推开时我不肯松手,赖着说:“太短了,还没抱够。”
“你别再考验我了,我已经心猿意马把持不住了,再抱下去信不信我把你生吞活剥了。” 谭天凑到我耳边说,声音里带着急促的呼吸,“温香软玉在怀却什么也不能做,你会把我憋出病来的。”
我霎时间红了脸,慌忙的松开了圈在他腰上的手。
谭天这时却一把揽住我的腰,将我拉回来,轻声呢喃到:“要不今晚我们不回寝室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