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又问:“能不能给阿京也治治?”
“不能。”
天后没有再说话,只默默地看着李轻怒。殿中的气氛突然变得压抑至极,落针可闻。殿内的宫使们人人低头,只敢看着自己的双脚。
针尖对麦芒。这两个人,寻常若只是其中的一个表现出心情不佳,就已经令人如坐针毡了。
李稀童就站在李轻怒身边,他暗暗拉了拉父亲的袖子,或许是希望他能收敛些。然而,李轻怒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忆情侧目看向他,小小的脸上写了个大大的愁。
好半天过去,天后忽然轻轻地“哦”了一声。她的头微微转向一侧,似对什么人说话。
“听见了吧?早说了他不会卖我面子,你偏不信。”
随后,从内堂走出来两名男子。其中一人忆情识得,是亦安峰萧家的家主萧免。另一人看上去和胡伯差不多年纪,穿着侍从的衣服,他先向天后躬身行礼,然后再向李轻怒和李稀童行礼。
萧免带着微笑,对天后道:“既然连王后都劝不动,这世上还有谁能劝得动呢?还请王后再劝劝天君吧。”
天后回答:“你们理亏在先。我也拿他没有办法。”
萧免又笑笑,道:“理亏不亏得另论,王上那里尚未有定论呢。现如今,受伤的可是我们的阿京。”他在说“我们”二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他的猢狲不也受伤了?”天后反问。
“猢狲?那算什么东……二妹妹已经十分克制了,不过伤了几只猢狲而已……”
天后打断他的话,“若她不克制呢?她想对谁下手?就这样吧,你回去,叫她想别的办法。会治愈术的人又不止他一个。”
“我们已经请了好些医师看过,都说没办法,那条腿是再长不出来了,这才求到你这里来……”
忆情回想起李稀童曾对她提及的“秘密”,心中暗忖,果然长不出来了,果然还是儿子更了解老子。
天后懒懒垂下眼皮,“他又不听我的。”
天后的态度让忆情惊讶。她看到萧免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朝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立刻跪倒在地,朝着李轻怒的方向,头往地面沉沉一叩,好响的一声“咚”,听得人心惊。
他就这般向李轻怒连连磕起头来。
“求天君救救我家小主人,求天君救命。”
李轻怒道:“他还没死,用不着我救。”
侍从继续以头叩地,每一下都极重极重,很快额头便皮开肉绽,血流了满脸。
“为何要自残?别磕了!”李轻怒别过脸,斥道。
“天君,就当是可怜可怜小人吧!若是您不答应给我家小主人治伤,我……我的腿保不住,或许命也要保不住……你可怜可怜小人,可怜可怜小人……”
见李轻怒默不作声,他快速膝行至李轻怒身侧,脑袋几乎就要触到他的身体。
“您行行好,求您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吧!” 他抬起满是皱纹的头颅,那张已经血肉模糊的脸庞令人触目惊心。
宫使们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李轻怒闭上眼,似有些站不住,人摇摇晃晃往后倾。
谢忆情恍惚记起来,李轻怒从前是见不得这些血肉模糊的东西的。他晕这个。
这人身体是真不行。
她迅速后退一步,伸出一只手,稳稳将他的后背托抵住。随即,手上却一沉,是李轻怒顺势倚靠了上来。他倒还真不跟她客气。
一只手支撑他有些费力,她便又靠前了些,用自己的半边肩膀抵住了他。
在别人眼里看来,他就像是依偎在她怀里。
天后的目光忽然转过来,直勾勾看着他们。
李稀童上前,往李轻怒面前一站,将侍从挡住。
“你不要再过来了。你的主人屠杀我家猢狲,其手段之残忍,令人痛心疾首。我阿爹心里,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剐,又怎会去医治萧京?乐神萧音是你的主人,她不把你当人看,只拿你的命为她儿子垫脚,你又做什么这副模样来吓我阿爹?不答应你便是不可怜你?那你求错人了,我阿爹可从来都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大好人。你不如去求王上,你是王上的子民,他定会可怜你的。”
他虽嗓音稚嫩,话却掷地有声。
天后点了点头,“他说的有道理。你去求王上吧,他能救你,也只有他能救你。”不容侍从分说,命道:“快把他带出去!”
宫使们赶紧上前,将侍从拉了出去。
天后的目光转向萧免,声音冷冽:“阿兄,也请你离开。”
萧免:“王后,这……”
“阿兄不和我打一声招呼,就在我这里演这么一出,污了我的地便算了,污了我的眼,阿兄是见我心情太好,心里不乐意,诚心让我不痛快是么?”
萧免忙辩解道:“我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