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毕竟还是第一大事。她忍辱负重,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陆时渊得到承诺,心情还不错,便打算离开了。
窗外的雨下的更大了,噼噼啪啪砸在窗纸上,又捻成一股河,顺着窗棱流了下来。雨丝斜斜,顺着风吹进来。
陆时渊听了一会雨,站了起来。
“陆公子要走了?”宁染尽管十分克制,但是还是不由自主流露出一点喜悦之情,这真的不能怪她,她今晚刚经历了死生大事,还成了魔尊暂时的奴仆?算是吧。她现在只想好好放松一下,“陆公子小心,外面风很大。”
陆时渊淡笑一声,“宁染小姐早些休息吧。陆某告辞。”说罢,收了扇子,转身离开。
宁染目送他离开。开了门,迎着风,陆时渊衣袖被风吹得猎猎起飞,他身形削瘦,一步步朝着走廊而去,走廊还未开灯,黑沉沉的,偶尔风鸣呼过,陆时渊孤清的背景看着有些萧索。
萧索?宁染神色复杂,关了房门。
说起来,萧索也是理所当然的,她很同情陆时渊。书里的他真是太惨了,一刹那从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子跌落为魔物,世人唯恐避之不及,高楼坍塌,如同丧家之犬。自那之后他便开始独自一人流浪。其中的心酸苦楚旁人哪能知晓。
宁染在桌旁坐下,蜡烛已经燃了一段时间,留下了一段烛泪。她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在现代不也是这样吗,先是寄养在姑姑家,随后又被送入孤儿院,直到工作了经济独立,才算是勉强不寄人篱下。
那种感觉,没有相同经历的人,往往感受不到。
因此,在看书的时候,宁染看陆时渊,有同情,有怜悯,有愤慨,有害怕,唯独没有厌恶。太不公平了,他明明和男主几乎一样的开端,结局却云泥之别。
宁染喝了口茶,茶水已经凉了,她被激地清醒几分。既然已经穿到这本书了,不敢谈攻略陆时渊,只是能对陆时渊好一点是一点吧,也算是不枉来一趟。
更何况,陆时渊长得还这么,咳,惊艳绝伦。
宁染定下心来,感到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便上床了。
陆时渊的房间在走廊那头,但是他走得不紧不慢,好不容易,终于到了房间门口。
到了,但是他也不急着抬手开门,静静站立在门口,姿态端庄从容。
门内的人像是终于等不及一般,一把打开门。
陆时渊笑了笑,笑意却冷,抬脚迈了进去。
一身淡桃色的左斐然正站在木桌前。
陆时渊看着他,身后袖子轻轻一甩,门关上了。
左斐然看到他这么不急不慢,气定神闲,顿时怒气上涌,他两步窜上来,朝陆时渊愤愤道:“这么多天了,为何萱儿还不见好?”
陆时渊并不急着回答左斐然的话,他干脆斜靠在墙边,神色懒懒:“沈易安来抓你了。”
左斐然静了一瞬,突然,他急躁暴起,脸上的青筋若隐若现:“那萱儿怎么办?你答应我的,会帮我治好萱儿。”接着,他又蹲下去,头低下去,双手握拳抵在太阳穴上,口中嘟嘟囔囔道:“治好萱儿,对,萱儿……”
他的这幅样子,和宁染见到的那副清艳美男子毫不相关,倒像是个精神不太好的疯子。
陆时渊低头看了看他,眼里划过一丝厌烦,这丝厌烦转瞬即逝,他又换上了那副端方君子模样,摇了摇扇子,不咸不淡地说:“我答应的会做到,只是,你答应我的能做到吗?”
“能能能,我能!”左斐然听见陆时渊的声音,猛地抬头,向前一步,紧紧抓住陆时渊的袖子:“求魔尊大人一定要治好萱儿,我一定会将沈易安引到宿无洞去的。”
陆时渊低头看看自己被抓住的袖子,左斐然太急切,抓得很紧,袖子上都有了褶皱。陆时渊闭了闭眼,掩盖住内心的杀意。现在还不是杀了他的时候,陆时渊抬头看他,嘴角勾出轻轻浅笑,连眼角下的那颗泪痣都温润起来:“左公子,放心吧。我还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衣服。
看来啊,这件衣服,是不能再留了。
陆时渊心里轻轻叹息,明明是一件不错的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