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你死无葬身之地吗,我不过是做了所有人都想做的事,我做了所有人手里的一把刀罢了。”
孟孤芳朱唇轻启,勾出一抹冷笑,随手拔下发髻上的珠翠,身边的婆子强硬粗暴的将徐知栀的手腕拽出来,皓腕暴露在空气中,冰冷的珠翠抵上润如白玉的肌肤,皮肉撕裂的痛感刺激着徐知栀的每一根神经,一股恶寒从徐知栀心底漫上来,孟孤芳眼神狠厉,大力一划,鲜红的血液从徐知栀手腕处汩汩流出,染红了洁白的狐毛披风,滴在地上,凝成一片片暗红的血渍。
孟孤芳似是畅快极了,眼睛渐渐染上猩红,娇笑着:“我的一切都拜你母亲所赐,你的一切也拜你母亲所赐,若不是你母亲鸠占鹊巢我也不会被逼一路上京,也不会有如今的诰命之身,若不是你母亲,你也不会千里迢迢被送来京城葬身。”
徐知栀抬头看着孟孤芳一张朱唇一张一合,吐露诛心之言,手腕上的伤和汩汩流出的鲜血依旧刺激着徐知栀的大脑,意识在清醒和混沌间沉浮反复,冷汗打湿了衣襟和发髻,额前的碎发贴在脸上,好不狼狈。
徐知栀在宫中举目无亲,即便今日真的命丧于此,也只会当是自戕,将尸体草草一裹,送回扬州,一想到远在扬州的父母满心牵挂着的女儿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父母的余生都要被丧子之痛笼罩,再想到孟孤芳肆无忌弹的侮辱母亲,徐知栀便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
料谁也不会想到弱不禁风又身受重创的徐知栀会奋起反抗,谁也不会对一个将死之人多加防备,是以在徐知栀卯足力气挣脱丫鬟婆子的时候,谁也没来得及反应。
徐知栀拼尽全力,一把撞开守门的丫鬟,拔腿狂奔,一边回忆来时走的路,一边将身上碍事的披风丢掉,等徐知栀跑到未央宫宫门时,早已透支体力,到了穷途陌路。
所幸宫门口出现一抹椒房色衣裙,定睛一看,正是数年前只身嫁入京城的姨母,与母亲一母同胞的孟停云。
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徐知栀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的庆幸笼罩心头,泪眼汪汪,嗓音暗哑的唤道:“姨母……”
孟停云正是收到徐知栀母亲,自己的嫡亲姐姐孟知遇的信,算着知栀进宫的日子,早早入宫,便直奔未央宫,只为见知栀一面,谁知阔别数年,再次相见时,徐知栀浑身是血,气息奄奄。
徐知栀手腕上的血在洁白的雪地里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暗红色的血迹拖的又长又醒目,看的孟停云面色大骇,连忙吩咐贴身侍女取来披风将徐知栀裹住,又将腰间的手帕取下,把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伤裹了又裹。
看着徐知栀渐渐透明的脸色,孟停云正欲说些什么,却被身后一道清丽的女声打断。
“李夫人,徐小姐,长公主有请。”
来人正是未央宫大宫女扶摇。
孟停云面色为难,柳眉微蹙,开口道:“待我去过太医院再来拜访长公主殿下。”
扶摇面上笑得很是体面,似乎是才看到徐知栀手腕上的伤痕似的,眼中闪过一丝很是浮夸的讶然:“徐小姐受伤的确不可疏忽,只是殿下近来身体不好,如今天冷,久等恐怕伤了殿下玉体,还望夫人小姐海涵。”
见扶摇态度强硬,孟停云柳眉蹙了又蹙,才妥协道:“烦请姑姑带路。”
徐知栀被带入未央宫时,长公主陆锦棠正斜靠在贵妃榻上,面前的香案上摆着一只精致小巧的沙钟,沙种里的沙砾已经流失了大半,陆锦棠眉眼俱倦,神色慵懒,看似久侯多时。
孟孤芳坐在下首,桌上的新茶鲜嫩澄澈,茶香四溢。
孟停云携徐知栀行礼,徐知栀忍着手腕处撕裂的痛感,强撑着身子下跪行礼,陆锦棠面色不虞,也不叫她起身,徐知栀索性卸了力气跪坐在地上,陆锦棠凤眸轻挑,扫视一眼,粉唇轻启:“徐家小姐思乡情怯,初入宫门竟要血洗我未央宫?”
徐知栀低着头,眉心猛地跳了跳,思忖再三,开口道:“并非民女胆怯,自戕,而是有人处心积虑,要谋民女性命。”
孟孤芳笑了笑:“知栀,我也算是长辈,我与你母亲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交情匪浅,若是谁要谋你性命,不妨告诉姨母。”
陆锦棠饶有兴趣:“是吗?”
孟停云出声反驳:“并非如此,此事颇有渊源,说来话长,知栀在京城举目无亲,唯独妾身一个姨母。”
孟孤芳还欲张口说些什么,却被陆锦棠冷言打断:“本宫今日乏了,此事就此作罢,徐小姐就在未央宫偏殿住下,二位夫人先回吧。”
这偏颇的太过于明显,孟孤芳眼里的得意刺痛了孟停云,孟停云不愿就此作罢,面色不善,陆锦棠强势不愿退让,轻挑眼尾,气氛一度僵持,直到有人进殿通报:“四皇子求见。”
陆锦棠周身气氛有所松弛:“进来。”
徐知栀手腕上的手帕沁出血来,猩红恐怖,又在雪地里丢了披风着了凉,现下已经是通体冰凉,眼皮沉重,头脑混成,隐隐约约看到有人走到身边,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