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白日里见了柳儿莺,王仲仁这后半日都是魂不守舍的。
就要宵禁,他在街上如鬼一般游着,见到还没收摊的便喝上一声半句。
他转了一圈回来,见那卖饼的贩子还没收好摊,便骂上两句,顺便摸了两块饼走。正准备啃上一口,忽有一缕幽香飘先于那饼香进他的鼻腔,随即抬头看去,见巷角闪过一抹红意,脑海中便浮现出白日里柳儿莺的笑靥来,一时间色令智昏,情不自禁地就找了过去。
暮色渐重,那红色的身影显得几分鬼气,可王仲仁此时哪还顾得了别的,一门心思都是柳儿莺,腿脚不受控似的捯饬,口中又是“美奴儿”又是“宝贝心肝儿”的唤个不停。
阵阵香气自那飘飘衣袂下袭来,王仲仁失了智一般地扑过去,不想却扑了个空,抬头一看,那身影已然飘出老远,一双纤纤玉腿在轻纱下若隐若现,看得他心里是七荤八素。
行至偏僻无人处,那身影终于慢了下来,王仲仁踉跄着前进了几步,紧张地搓了搓手,唤道:“莺娘?”
只见他口中的“莺娘”微微侧过脸,轮廓叫月光勾得清晰,看着更是诱人。
王仲仁咽了咽口水,正犹豫要不要继续上前。
“你过来。”
声音酥得他两腿发软。
“莺娘,你可想死哥哥我了!”王仲仁喜不自胜,连滚带爬地上前去。
可就在此时,“莺娘”的肩膀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还不待他反应,便又放声笑了起来,这般粗鄙,自然不会是他那“宝贝心肝美奴儿”发出来的。
此人笑罢,方转过身来,王仲仁看清此人面容,惊道:“是你?你不是顾家的侄子吗?为何要扮成女人?”他四下看着,见此处荒烟蔓草,尽是墟墓,不由得有些紧张:“又为何要引我来此?”
之露白歪了歪头,反道:“你说呢?”
“莫非——”王仲仁后退一步道:“你有断袖之癖?”
“什么?”之露白一时没回过味来。
“前两日见你就觉得长得娘娘们们的,果然……”
听明白了王仲仁的话,之露白不禁又笑了起来,只不过,是嗤笑。
王仲仁瞪眼:“你笑什么?”
“笑你蠢不自知。”
“小白脸,老子可警告你——”王仲捋起袖子就要上前,只是刚一抬脚,整个人就被打了个圈,接着便被倒吊在了空中,动弹不得。
“警告我什么?”
王仲仁见了之露白手中拂尘,方才回味过来:“原是仙姑啊。”
“仙姑?”之露白故意道:“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妖道吗?”
王仲仁立刻道:“谁人竟如此大胆,敢玷污仙姑清名,我王仲仁第一个叫他好看!”
“是吗?”之露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那是自然。”王仲仁腆着脸道:“仙姑,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先把我放下来吧,吊在这怪难受的。”
“怎么个难受法?”
“就我这腿麻得厉害。”
“腿麻啊?”之露白想了想道:“哪条腿麻?我帮你折了,折了就不麻了。”
王仲仁吊了这一会,一颗猪头被血充得紫红,想来确实不好受,却见他还是挤出笑道:“仙姑真是会说笑呢,腿怎么能折呢,我还指着这腿走路呢。”
之露白直了直身体,朝着王仲仁踱过去:“哦,原来你也知道腿有用?”
王仲仁明白之露白意有所指,忙摆手道:“她那是自己跳下去摔的,可跟我没关系,仙姑菩萨心肠,定不会冤枉无辜。”
菩萨心肠,之露白轻笑一声,点头:“行,腿是她自己摔的,药是秦大成下的。”
“对对对。”
“那奸污她的人总是你吧?”
王仲仁一时语塞,半晌,哆嗦着道:“你、你要怎样?”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之露白抚着拂尘,轻飘飘道:“哦对了,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说如何?”
“你、你要奸污我?”王仲仁不敢相信地瞪着俩牛眼珠子。
之露白啐道:“你倒是敢想。”
“那你想怎样?”
“我想,”之露白做思考状:“先折了你的腿,再把你那命根——”
之露白话还没说完,王仲仁就扯开嗓子嚎叫道:“快来人啊!救命啊!妖道害人了!”
此处乃长安城的最南端,附近的几处坊市荒无人居,就是巡夜的卫兵也很少往此处来。
之露白有心将王仲仁引到这偏僻处,自然不怕他叫喊,无所谓道:“你且叫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叫到什么时候,若是能叫到天亮,说不定能叫来一两个经过的农户救你的命呢。”
王仲仁仔细这么一琢磨,咬牙道:“冤有头债有主,事到如今,我就把实情告诉你罢。”
之露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