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山遍野的杜鹃花,将雨山仙门点缀成仙境。
群山之间,初春的寒意滞留,几只翩然飞行的鸟儿在沉香殿的房檐上停下,嘤嘤呢喃。
烟雨朦胧,风袭满楼。
广元仙尊站在沉香殿前,眼里映出丝丝山雨。
仙尊两鬓斑白,手持暖玉拂尘,笑眯着眼道:“这几日,厌辞的相思剑法练得越来越出神入化。他本是至阴灵元,当初选择那至阳的相思剑时,我还担心,如今看来倒是我想错了。”
顺着广元仙尊的视线望去,刚好看见走出殿门的秦栾华,是秦仙府的府君。
秦栾华年轻时为了收服一只九尾狐妖,伤了右眼,至此右眼呈白色。
“仙尊这位徒弟,如今可是年轻一辈中的剑道第一。”秦栾华的语气中透出不可掩饰的欣赏之意,“若是能做我秦仙府的女婿,那就更好了。”
广元仙尊对这话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秦栾华每次上雨山都要说个几十遍。
这秦家的独女秦攸禾,在雨山学艺时,也不负她父亲所望,经常去叨扰奚厌辞。
“厌辞的婚事,我也做不了主,要不秦仙君你看看我别的徒弟。”广元仙尊说起了玩笑话,还列举了两个,“万苛,青芽都是好孩子啊。”
秦栾华连忙摆了摆手,“行了,我呀还是去看我家宝贝闺女去了。”
说罢,他便向仙尊请辞。
广元点了点头,而后把视线收回。
远处,石阶之上,李青芽与万苛回山来复命。
山风裹着雨丝,从虚掩的门缝扑入,一阵凉意袭来,令人周身战栗。
广元仙尊在殿内来回踱步,等着两人说话。
万苛瞟了眼李青芽,示意他把东西拿出来。
李青芽才突然想起来,他抖落出乾坤袋里的赤色狐尾,然后递给了广元仙尊。
“师尊,我们在寻找张子轩的时候还在梨花沟内发现了三只赤狐,这是其中一只的尾巴,上面有那藤祟的妖灵。”
这时,万苛接着道:“那张子轩,身中藤祟,辰时左右在梨花沟了杀五位村民。我和青芽师弟在梨花沟内以及入口处都设了驱邪阵,只是还没有发现藤祟的踪迹。”
广元仙尊接过狐尾,在上面似乎发现了除却藤祟之外的另一种力量。
“除了张子轩和那被害的五位村民,这两天内还有什么人经常出入梨花沟吗?”
万苛与李青芽听到此问,下意识地相互看了彼此一眼,像是有些难回答。
广元仙尊见两人不语,倒是更好奇了,“怎么了,说话。”
李青芽暗暗地叹了口气,就听到万苛回答道:“村民们得知最近梨花沟内常有狐狸过路,便很少进去,除了今日那五名去采果子的,就剩下徐姑娘了。”
广元仙尊其实已经猜到是徐羡欢,这丫头一年四季都常去梨花沟内采摘灵草。
“那关于徐羡欢的事就让厌辞明日去问,你们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广元仙尊摆了摆手,这两人便匆匆退下。
空荡的沉香殿内,始终燃烧的烛火,忽明忽暗。
徐羡欢是只半妖,广元仙尊知道,奚厌辞也知道。
在徐羡欢七岁那年,她失去双亲之后流浪到雨山附近的一座破庙里。
就在那个雨夜,寒风凛冽。
她遇见了奄奄一息的奚厌辞。
那时,他也才八岁。
她救了他,那是她第一次使用自己的半妖之术。
蓝色的蝶翼轻轻扇动,整座庙内的花叶都一瞬间枯死。
后来两人便在破庙里一起生活。没过多久,徐季和弟弟徐澄路过时,捡了两人回家。
徐澄也就是如今的广元仙尊。
本来茅草屋里,日日欢声笑语。
可是好景不长,徐羡欢是只蝶媚半妖的秘密很快就被广元仙尊发现,仙尊面对这样天性凶恶的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
他曾对想入雨山修行的奚厌辞说过,“厌辞,你只要提剑杀了她,你便能拜入雨山。”
奚厌辞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身前的小姑娘,心中十分震惊。
她…怎么会是只半妖呢?
几人僵持了许久,奚厌辞只摇了摇头。
而徐季从外面赶回来时,实在是万分心疼羡欢,不论如何,他的态度都是要护着羡欢。
那一刻,广元仙尊长叹一声,带着奚厌辞上了雨山,与自己的兄长徐季就此决裂。
不过这十年内,几人的关系也算缓和了许多。
山雨将停,湿气仍在。
李青芽抖了抖湿答答的衣袖,一步跳进竹林小院的门,紧跟其后的万苛被溅了一身泥泞。
“李青芽!”万苛立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瞧着自己脏兮兮的道袍。
他只感觉两眼一黑,一头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