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小院的门，金蕊认得周明华，知道他关心着秋桑，不过他们没有多说过什么，并非对金蕊身份的瞧不起而是周明华尊重秋桑，不想对她的生活多插手与窥探。他只是告诉金蕊如果秋桑出了事，就一定去街口的胭脂铺找一个人，报上一句话。幸好，这么多年都没有用上过。之前，是安排了一个女药童，也只汇报她的平安，其他的周明华绝不会窥探。秋桑也接受了。
“金蕊姑娘，此番前来，只想问秋桑去哪了。之前老夫一直未问，如今老夫后悔了，或许找到她是一个机遇，虽说我们都已年老，却还想改变。”
“周老先生，柳大夫已经离开，去往何处，却没有告诉我。”
“老夫不问她去往何处，只问她是否安好。”
“周老先生见谅，我实在不知。”
“那我问她离开前，是否安好。”这一句是柳广白问的。
“已经离开，还谈什么安好”
得到这一句回答，柳广白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这一句是小小的气话，金蕊这么多年跟在柳秋桑身边，不会认为柳秋桑这么多年是为了等柳广白，也不认为她很可怜。但还是认为柳广白为何来的这么迟呢。这几日柳广白才想明白他当初让她拿着重莲来找他是多么愚蠢，收到重莲好似也意味着这可能是最后一面。
金蕊进门，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缕白发。
“她已故了，柳大夫让我不要跟你讲，这是我剪下的她的白发，苏州每一年的初雪，她都会上街，不撑伞，走过一个个热闹的小摊。我想给她打伞，她却拒绝了。
她说“我有一个人想要相守到白头，却无可能，我要自己也不想给他添麻烦，故而只在一场场雪中与他共白头了。不过如今想要与他共白头早已不是年少的爱慕了。”
金蕊说出她已故，就已经双眼泛红了，此刻更是哽咽。柳秋桑陆陆续续的说了许多故事关于她的关于他们的，但是却始终不知她心心念念的人是谁，在哪。她甚至想去问周明华，后来却慢慢觉得她活的很不错，活成了她自己，也有思念的人，也有思念她的人，思念也不见的因此颓丧，反而像是心中的向往，一个高处，让自己努力去够，唯一替她遗憾的是没有圆满。金蕊最后没有去问周明华。
“柳大夫葬在这片药圃下面。”
柳广白与周明华两人眼泪齐齐落下，泪水湿润了眼眶。心中有过预料，听到后还是很难过。他们在路上还在想着去追寻她的步伐，去问问金蕊线索，找找小院有没有留下痕迹。若是没有先去襄城一趟，再去西南寻找，却未曾想就是最坏的那样。
周明华想起来他曾经忽然很想要去找她一趟，院子的门是开的，到了门口他又不敢进去，却瞥见药圃里的泥土像是被翻过一样，上面种的也是新的药草。现在才明白原来就是前一夜。
柳广白接过金蕊递过来了木盒子。
“柳大夫走前说的我基本做到了，不火化，不立碑，安安静静的走，风月楼里的人也不知道。但我却终是不忍，因她不忍，告诉了你。虽然这一辈子她活的很好，但我觉得柳大夫始终没有家，一个人孤孤单单，虽然不是一直孤独，她是一个内心很丰盈的人。第二个承诺，要你带她回家。”
其实金蕊一直在摇摆不定，她不知该不该遵守遗愿，直到见到了柳广白，也明白了柳大夫为何一辈子都没有忘记这个人了，也就想要告诉他，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