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北北。”穆呈蹲在棚边,一人一蛇幽怨的望着外边的天。此时,我们三个正在一个茶棚里,因为今天确实是个大雨天。对于穆呈这个称呼,我想都没想抬起手给他头上来了一记,“等呗,能怎么办,我们要是用法术是嫌那四个玩意儿发现我们的速度太慢了吗。把你那条蛇收起来,吓到人怎么办。”秋雨连连,木霁秋坐在茶棚里,将茶斟满,不得不承认,上神就是不一样,都到被追杀的地步了,也是一派闲云野鹤的气质。“哎呦喂,站在棚边上,小心吧衣服打湿了的哇。快进里边来呀。”茶棚的大娘边煮着茶边说,穆呈正想还回我打他头的那一下,我们打打闹闹的走到桌子边,“大娘,来两碗热茶。”穆呈一屁股坐在木霁秋旁,我十分敬佩他竟然不嫌这头狼崽丢人,“从此地出发去仙寓山,只靠我们自己,大抵得走上三个月。你们想好跑路,怎么没想好准备后手啊,这样去仙寓山,不是明摆着给人家送命吗!”大娘这时把热好的茶,端了上来,“小心烫啊姑娘,你喝喝咱这茶身子肯定暖和,这大冷天的,穿这么少。”我下意识看看自己千年不变的灰白色长衫,抬起头说“没关系大娘,这衣服暖和。”“这秋雨啊,总是下个没完,今年这老百姓收成又好不了了,唉。”大娘把桌子擦了好几遍,一边和我们吐槽,“老百姓这几年不好过吗?”我看着雨从茶棚的边缘连延不断的滴落在地上,地上被砸出来一个水坑,我看的出神时,水坑被人踩了开来,来人穿着蓑衣,一身风尘,“可别说了,咱们那大国师推行的政策,哎,客人来坐这边,姑娘有事你说啊。”大娘忙着去招待刚来的那人,他边走边脱掉蓑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人。“大娘,来碗热水可以吗?”少年发白的袖口和衣带并没有让他显得局促,“可以可以,孩子,你坐那儿啊。”少年拍打着蓑衣上的雨水,很快大娘就端来了一碗热水,“从哪儿来啊孩子,我看外面的马车,要不给马披点东西?”大娘看着还在雨地里的马,一脸心疼,“我从甜水镇来的,大娘,受人所托去京城办事。”少年解下系在腰间的竹筒,细细的开始擦拭。寒暄几句后,茶棚里就安静下来了,棚里只有我们四个人,煮茶的火滋啦滋啦作响,外面雨依旧淅沥不断。
“看这天气,这雨是下不完了,仙寓山那么远,怎么去啊。”穆呈托着腮摆弄着喝完的茶碗,“三位要去仙寓山啊,那可是个好地方呢。”许是听到仙寓山的名字,那少年来了兴致,“你知道仙寓山?”这倒是让我好奇了,修仙之人知道仙寓山,很正常,可怎么看这少年也是凡人模样,听闻至此,少年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我很喜欢看书,从小就喜欢一些奇闻怪谈的书。被家父罚过好多次呢。”少年微红着脸庞,大抵是秋风的缘故吧,“读书人啊,你叫什么名字。你上京城是为了科考?可是秋闱好像早过去吧。”我大概是我们三人里最了解人类的了吧,“我叫童昇。此行不是为了科考,不瞒各位,一年前,我爹犯事,我被勒令三十年不得参加科举。”三十年不准科考,这对于读书人来说,等于直接扼杀了他们的未来啊,“我这次去京,是为了这个。”少年摸了摸放在桌子上的竹筒。“为了天下苍生。”此话一出,就连一直都没有出声的木霁秋喝茶的手都顿了一下,但也只有一下,转而就当做没听见。这句话不出三天我听了两次,虽然很无语,少年意气可能觉得自己做点什么都是解救苍生的大事吧,孩子还小,不好太过于打击,“这竹筒里装的什么啊”穆呈完全一副好奇心过重的表情,记得当年有些小妖跑到他跟前,说要挑战他在大漠的地位时,他也是这种表情。“万民表,甜水镇的万民表。”
甜水镇位置靠南,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百姓也是十分淳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本该是一片祥和,世外桃源,但当今圣上年老体弱,年纪越大,竟然开始痴迷成仙成神,与天同寿,本来修行者一朝飞升靠的不仅是机缘,更重要的是修行者命里是否有飞升的可能,但很显然,我们这位陛下,并没有这种可能,他将道士半仙奉若神明,甚至在五年前,将一位道士册立为国师,举国大事,国师皆可参与,国师建议全国的百姓为陛下祈福,他就下令,要在国内建满一千座天帝庙,以求自己的诚心可以感动天帝,百姓家中男丁被抓来建庙,庄稼荒废,而老弱妇孺明文规定要求定期拜神祈福,百姓苦不堪言,“甜水镇本就是靠着百姓自给自足,镇上男丁都被抓去建庙,地没人种,镇上也越来越荒凉了,我爹抗旨,死在去建庙的路上。”路上结识的朋友,我们就这样坐在了一张桌子上,他谈他的甜水镇,我们听雨听声听疾苦。茶棚坐听萧萧雨,疑似民间凄凄怨。苛政猛于虎,到年底交不上粮,饿死的,冻死的,病死的,在这茶棚看不到地方,有很多人,都已经淋不到这场秋雨了,再这样下去,百姓哪有活路,最后大家合计,写万民表吧,让咱们的陛下知道他的子民因为建庙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们镇太偏远了,好几年才出几个读书人。大家识字读书的不多,最后就选了我去京城送万民表。”雨下的有点小了,我和木霁秋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这活干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你丫,不要命了,还屁颠屁颠来。”穆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