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干粮好好吃啊。呵,呵”穆呈十分尴尬的靠着火源咬着干粮,我和贺几又抱紧汤婆子抓紧时间咬着干粮,“以前我们这儿连填饱肚子都是难事,也是爹当了村长才开始好点。”这儿其实不算一个山林水秀的地方,但绝对是我从出大漠见过百姓过的最好的地方,“你爹很厉害。”我很少这么真心的称赞别人,“刚开始也不是这么好的,乡亲们不信任他,我爹要修路,要建学堂,要行商,乡亲们觉得不靠谱,大概是穷怕了,那种自卑的感觉已经深埋在贺家村的骨血里,但我爹就是不信邪,一家一家的劝,一家一家的帮,后来才有了现在的贺家村,怎么样,我爹很厉害吧!”贺几又举着干粮的手给我们指着远处修建的路,和在雪色中被覆盖着的学堂屋顶,人生一世,有此成就,功德谱上也该是重重一笔,“但我爹总不让我参与这些。”贺几又指完一屁股坐在石墩上,“为什么”望子成龙是所有父母的心愿,贺林不让贺几又参与,是一点都不想让他插手,“不知道,尤其是大国师让开始建天帝庙后,爹连我出门交友都限制,你们是我这么多年来为数不多的朋友。”“那你别的朋友呢”我说完,贺几又笑了一下,指了指我们身后,“呐。来啦。”我和穆呈回头看,只见几个十岁左右,甚至有的还没有十岁的孩童抱着一大堆鞭炮跑来,“几又哥哥,我们今天放鞭炮好不好。”
我和穆呈吃饱喝足坐在石墩上烤火,贺几又带着他的朋友放鞭炮,贺几又拿着香靠近火线有飞速跑开,才发现根本没点着,几个孩子笑作一团,嘲笑他是胆小鬼,玩了好一会,他们才坐下来休息,有顽皮的孩子甚至大胆到敢去和穆呈聊天,坐在他身边,“穆哥哥,你为什么头上要带着布条啊。”孩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着抹额,许是用力过猛,一下便扯下了抹额,抹额滑落颈肩,露出了右额上的疤痕,贺几又连忙拽过孩子,“这样随意拽别人的抹额是不礼貌的,快和穆哥哥道歉。”穆呈扯下颈肩的抹额,“没事,小孩子。”“穆兄,小孩子也该明白尊重别人的重要性,小虎道歉。”那孩子大概被贺几又的态度惊到,畏手畏脚走到穆呈身边“对不起穆哥哥,我不是故意要扯下来的。”穆呈摸了摸他的头顶,许是怕他心里内疚“没关系,哥哥头上这个疤太丑了,带抹额是为了遮住,是它自己掉下来的,和小虎没关系。”孩子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那道伤口,“穆兄这疤看着有些时候了,我倒觉得这疤很气派呢,有种少侠的风范,一点都不丑。”其他孩子听了这话,纷纷开始围到穆呈身边。“对呀对呀,像话本里的大侠。”“我也好想有这样的疤。”“阿娘说了男子汉都得有疤呢。”穆呈看着围了一圈的孩子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小虎一直没说话,乖乖的站在他身边,直到孩子们叽叽喳喳完,他握住了穆呈的手“穆哥哥,你当时,疼不疼啊。”冬天的风吹得人脸生疼,我扒拉着火堆,装作没有看到穆呈有点泛红的眼角,风断断续续刮了好久,穆呈抱过小虎,坐在腿上“不疼,哥哥早就不疼了。”火堆被我扒拉的滋滋作响,自我第一次见穆呈他就带着那条抹额,很多年,就像他从来不问我从哪儿来,我的原身是什么,我也从来没有问过,他的伤口怎么来的,他的鞭子为什么会断掉。我们都默契的不提过往,相安无事的当了邻居,大概我们都习惯了彼此都是自己漫长人生的过客,都心照不宣的等待着说再见的那一天。或者连再见也没有。
回程的路上,穆呈坐在马车上,把弄着手里的抹额,疼吗,应该是很疼吧,时间太长了,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那个人还记不记得自己,或许那个人早就认为自己死在了天雷里了,时间真的能让当初疼到差点魂飞魄散的伤都慢慢愈合成小小的疤。穆呈将抹额重新系在额间,说好向前看,没必要的人就该留在过去呀。穆呈努力将两个尖尖的狼牙挤了出来,“别笑了,比哭还难看。”我实在看不下去那么诡异的笑容,“要你管。”穆呈听我这么说立马满血复活开始和我打嘴炮,我听着在这个小小的马车,他的声音一浪比一浪高,“小爷我当年一笑迷倒多少少女,你知道个屁。。。”嗯,这才是我认识的穆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