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果真是个不等人的东西。我看着钟表上的针随着阳光一点点移动,妈妈的头发也被时间漂染得只剩一半黑色。
初中同学在眼泪与欢笑中告别过去的三年。
成长就是在哭笑里告别,然后迎接新的人和事。
我考上了我们市里的重点高中,妈妈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喜极而泣。我知道,我没有让妈妈失望。
听妈妈说巷子里宋家那个孩子宋也考上了重点。
“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怎么考的,明明初中也是他们班倒数,竟然还上了重点。”
这几年市里改了政策,除了成绩好,也会额外抽几个县里的同学到重点高中去。
我淡淡地想,应该是运气好被市抽去重点了。
妈妈问我,将来想学什么专业呢。我不假思索道:“金融学。”
妈妈笑了笑:“这个专业,好多有钱人去学的吧?”
我说:“那又怎样,我也可以赚很多钱,带您住大房子,到处去旅游。”
妈妈又笑起来,叫我一定要努力学习。
这所高中很漂亮,作为高一新生,教室自然被安排在一楼。教室外有长廊,长廊上有疯长的紫藤萝,不时有蝴蝶飞过,煞是好看。
同桌依彤是个开朗的人,她正拿着生物书兴奋地对我说:“你瞧,这应该就是我们之前在紫藤萝上面看到的蝴蝶了,原来叫幻紫斑蝶!”
我盯着书上的那个蝴蝶标本,蹙起了眉:“我并不喜欢蝴蝶标本,明明它们可以自由自在的,却偏偏被某些所谓爱好蝴蝶的人定格在一个小小的标本空间里。”
依彤点了点头:“咦,我知道我们前几届有个学长就特别喜欢蝴蝶标本。他妹妹还在我们这一届呢,刚转学过来的。”
我对依彤的絮絮叨叨并不感兴趣,只是翻开必修二的生物书看。我挺喜欢生物学的,可以从或微观或宏观的角度去看这个世界,接触各种生物。
“他妹妹也是奇怪,又叫许沁又叫孟沁的,哪有妹妹跟哥哥不是一个姓的呢?”
我翻书的手顿了顿。
“他哥哥叫什么?”
“孟宴臣。”
孟宴臣吗,那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哥哥。许沁,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
在医院长廊上的那一家。
我的记忆回到了十岁生日的那天。那是我人生中第一个有蛋糕吃的生日,所以记的格外清楚。更何况我有记日记的习惯,那一天日记应该是年幼的我字数写的最多的一次。
新生开学第一周是可以回家的。妈妈还没有回来,我便回家找出了小学那本很厚的日记。还没有等我仔细查找,就翻到了那一页。
那一页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开心,饶是我已经是大孩子了,看了上面童真的话语仍然忍不住展开笑颜。
年幼的我这样写那两个陌生人的名字。
许沁。许咽尘。
许咽尘,谁会起这样一个名字呢。那是我的脑海里应当是飘过无数个宴臣的同音字,但选择了有故事性又最直白的那两个字。
把尘埃都咽下,然后化作不平凡的蝴蝶。
后来高中住宿,我在学校的光荣榜上看见了他。他三年前就已经毕业了,应该同我有五年之差。
原来是孟宴臣,985院校的金融学专业。
“真的是好厉害的一个学长呀!”依彤在我一旁嘟囔,“听说他家里可有钱了,毕竟是孟家啊!大名鼎鼎的孟家!”
“人家学金融之后可能就进集团做老总了。”
“啧啧啧,人与人之间果然没得比。”
我不语,拉着依彤坐到一旁的走廊里看蝴蝶。紫色的小叶子在空中打着卷儿飘落下来,全都铺到了地上。
“你看你看,那个就是宋焰。”依彤悄悄指着不远处一个没拉好拉链的少年。
我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淡淡地应了声。
“你瞧我,差点给忘了,你们可是一个县城的。”依彤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最近好像在追那个孟家大小姐孟沁诶!”
这样么,没兴趣。
他哥哥知道吗,自己的妹妹被一个县城的混混给看上了。
我拉着依彤回班上,毕竟下个月就是期末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