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出生的那天,我阿娘是很开心的。
毕竟她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却都早早夭折了,能再生下我,她觉得实在是菩萨保佑。
可惜,菩萨并没有保佑她很久,因为我是女儿,阿爹对我和阿娘十分不满。日常生活十分苛待,言语也满是苛责,逼的阿娘刚生产完不到一月就下地干活。
阿娘要强,把我背在背上,在地里干活一干就是一整天。
她身体不好,这么干上没多久,就直不起腰了。
没过两年,到后来,她连自己翻身下床都费劲。
阿爹眼看我阿娘病的实在重,干不了农活,便说要卖掉我,给阿娘看病。
一个赔钱丫头,费劲养她干啥,不如卖给大户人家,还能得几个钱,让老子吃顿好的。
阿娘不肯,拼死拽着阿爹不让卖我,身子都被拖下了床。
最后,阿娘要拼命的架势吓住了阿爹,才没让我被卖。
就这么又拖了半年,阿娘彻底油尽灯枯了。毕竟阿爹不再给她吃药,阿娘又忧虑我的将来,时常搂着我哭,一遍又一遍的念叨“我苦命的女儿啊”,自然是不可能好起来了。
其实她当时能撑半年,已是放心不下我,强撑着自己的结果了。
后来,阿娘一走,第二日我便被卖掉了,连在阿娘坟前磕头的时间都没有,因为阿爹说卖了我才能有钱给阿娘下葬。
我那时不过三岁,不记事。
可是奇怪的很,我清楚的记得,阿爹卖我的时候,双手大力将我推到买主跟前,殷勤的跟那人说道:“你放心,这娃娃好养活的很,一点都不费钱,再养个一年半载,就能干活了!划算的很!”
那人好像没有说话,或者说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就记得那人一双大手用力捏了捏我的肩膀骨骼,随即扔了一串铜钱给阿爹。
我被捏的又疼又怕,忍不住哭出了声:“阿爹,我疼……”
阿爹却早已揣上铜钱走了。
再没回头看我一眼。
再到后来,我被扔到一堆孩子中间,一起跟着一位师父学习。
学的都是杀人的招数。
那群小孩跟我年纪差不多,据说都是从穷人家买来的。刚来的时候,个个瞧着面黄肌肉,自打开始学习后,身体才慢慢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
我们都很高兴,在这里吃的饱穿的暖,虽说师父严厉,学习辛苦,但过的也算舒心。
只是可惜,似乎天注定,我们这些人的命就是很苦。
学习两年后,又来了一位穿灰衣的师父。
那位师父脸又瘦又长,颧骨非常高,瞧一眼就觉得阴冷。
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位灰衣大人,居然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杀手。
郑大人刚来的时候,只是阴测测的盯着我们练武,那眼神冰冷,好似毒蛇。
我们都很害怕,使上了十二分心思,生怕一招出错,惹得大人不快。
就这样,大人瞧着我们十分用功,竟然开心的笑了,我们也十分开心,心里的负担稍微放下了一点。
然而第二日,我们就被逼迫着每人都吃了毒药。
有几个胆子大的,硬是抵抗不吃,结果那位郑大人,眼也不眨的就砍掉了他们的脑袋。
场上再无人敢有异议。
那毒药需每月按时服下解药,晚一刻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我们吃下后,看着场上鲜血淋漓的脑袋,隐约预见到了以后悲惨的生活。
果不其然,往后的日子犹如地狱。
曾经一起学习的孩子们互相厮杀,彼此之间再无同窗之谊,只有你死我活。
那十年过的太苦,我感觉自己从未笑过。
后来有一日,师父突然召集我们,说养了我们这么多年,现在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随后,我便有了一个假身份,还有了个假名字,小翠。
我被人领着去了齐州,那人似乎是和郡守府的管家私下有来往,用了几锭银子,就成功让我潜入郡守府,当起了丫鬟。
刚开始的时候,我夜里都不敢熟睡,听着耳畔其他丫鬟们的呼吸声,时刻警惕着她们下一瞬就翻身而起要取我人头。
后来才发现,这些人都是普通人,手上干干净净,嘴里尽是家长里短,没有出口便要人性命。
我这才慢慢放下心来,试着融入她们。
只是我一直未收到任务,心里一直有些不安,虽说解药月月会按时给到,但仍旧担忧前路。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偷偷的想,我这样的人,有前路吗?
就在我险些将自己当作一个普通的丫鬟过起日子的时候,任务终是来了。
五州布防图。
其实我们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大昭人,也不是纯正的金人,因此我们对国都并没有很强的归属感和认同感,毕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