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祗下朝之后,楚妍已是换好常服,早早地在一旁候着了。景仁宫内有赵祗替她安排替身,又有青玉、青兰在一旁协助,应不会有大碍。
赵祗瞟了一眼穿得极为素净的楚妍,微一点头,在内室换了一身深青色常服,走了出来。
褪去玄色朝服,摘下冠冕,赵祗的气势收敛不少。平日里因气势而不敢被人细酌的容貌显露了出来,俊朗依旧。当年还是少年郎的他除却近水楼台这一优势外,就是仗着姿容和气度,不动声色打压其他追求者才赢得姐姐的芳心的。几年过去了,不再青涩,已是青年的赵祗随着阅历和气质的加成,光彩更甚往昔。
他狭长的眼睛望了过来,一如既往的深邃。“走吧。”
楚妍点了点头,戴上面纱,低着头跟在了赵祗身后两步的距离。
原主自进宫之后,就再也没踏出过宫门。是以楚妍虽不怎么喜欢热闹的地方,但感受着心中的波动,怕是原主的情愫作祟,到底也没说什么。她就静静地随着赵祗看着街上孩童嬉闹、听着小贩叫卖,熙熙攘攘,也算是有趣,并不难熬。
不过叫楚妍有些惊讶的是,赵祗好似对京都的街道路途极为熟悉一般,七拐八拐,走过两条大道,穿过几个巷子,便到了薛府门口。
楚妍看着熟悉的场景,心绪难辨。
薛府的门卫看起来与赵祗倒是颇为熟悉,见到赵祗和其随行的两个侍卫,飞快地行了个礼,笑咪咪地熟络到:“黄公子,您来了,二爷怕是正等着您呢!您请。”说着弯着腰,恭敬地将赵祗等人迎了进去。薛楚妍这个薛家嫡系反倒是被无视了。
赵祗回头看了楚妍一眼,明明什么话都没说,楚妍却硬生生从他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了嘲讽。像是在说,不过几年,薛氏门人就连他们嫡小姐都认不出来了,啧……
虽是戴着面纱,但是楚妍依旧扯了扯嘴角,给了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陛下,您管得有点太多了。
赵祗见状挑了挑眉,举步进了大门。楚妍抬头定定地看了牌匾三秒,垂眸也跟着进去了。
低调地穿过外庭,到了原主父亲的书房前。薛称之将赵祗引进书房后方才恭敬地弯腰拜见,“微臣参见陛下。”
楚妍借机仔仔细细地看着原主的父亲,记忆里只余其三年前的样子,皇后久居景仁宫,哪怕父亲本人天天都上朝,二人并未相隔多远,却也是见不到的。
薛称之已过不惑之年,眼角有了淡淡的纹路,却依旧是一位中年美大叔。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既有文人的气质与傲骨、又有着身为臣子的忠诚。只是……楚妍突然想到,薛氏被诬陷后灭族时,父亲他是什么怎样一种心情呢?
赵祗手往前一挡,“老师不必多礼。”说着看向了一直站在书房门口的楚妍。
薛称之随着其目光亦看向了门口的素衣女子。“不知这位是?”
楚妍低叹一声,上前两步,摘下了面纱。“父亲,是我。”
薛称之双眼一瞪:“阿妍!?”随后反应过来,再一弯腰:“娘娘,您怎么……”
楚妍连忙拦住薛称之的动作,“父亲万勿如此。”说着将其扶向旁边的椅子,无奈地看了一眼早已坐在旁边的赵祗。
给二人都沏了一杯茶,端上来一一摆好后,楚妍才向薛父解释道:“承蒙皇上感念,这次特让女儿回来看看您二老,毕竟母亲身体不好,总不好累得母亲入宫探望女儿。”
是的,虽已经调养多年,但是原主母亲的身体依旧没有大好,所以当初入宫劝说楚妍的不是其母亲,而是她的大伯母,薛氏的族长夫人。
薛称之拍了拍楚妍的胳膊,看向赵祗,再度拱了拱手:“臣在此多谢皇上了。”
赵祗手指摩挲着玉质棋子,闻言抬头,“老师客气了。”眼神却是瞟向楚妍,暗示性地敲了敲棋子,朕可是来找老师下棋的,你还不走?
她才和父亲说了几句话!楚妍简直是要被气笑了,但又发作不得。故楚妍只得轻轻对父亲笑道:“女儿回来尚未见过母亲,不知母亲?”
薛称之听此,点了点头,直道:“夫人她必定也念着娘娘,娘娘且去。臣正欲与陛下手谈一局。”
楚妍这回真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父亲,我可是您几年没见的亲闺女,竟还比不过一盘棋局?
暗道自己失算,楚妍起身敛裙,“父亲说的是,女儿这便去了。”尔后向赵祗行了一礼,“皇上,臣妾先行告退。”
赵祗屈尊降贵地抬头看了楚妍一眼,随后摆了摆手,示意楚妍赶紧走。
楚妍:姐姐,您能今天给我托个梦说说到底是怎么喜欢上这人的吗?
为了以防万一,楚妍挑了条偏僻的小道前往薛夫人的院子。还没到达内院时,听到了熟悉的男声,顺着方向一望,正是原主的弟弟,薛秉书。
远远看去,薛秉书正与几人笑谈,有两个是楚妍大伯母所出的堂兄,另两个……楚妍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寻半天,方才有些零碎的影像。那两位好似是冯家的嫡子,西赵风气开放,春日宴时众贵女与世家子比拼才艺,原主当初是见过他们的。
脑子飞快地转动,脚步却也没停,楚妍一个转身躲进了假山之中,直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