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蓬莱新来了个打杂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话不多,干事情却格外麻利。听人说是色无极姑娘带来的,有人便说色无极人美心善,长得这样好看,心地也这样善良。
倾君怜有来看过恶骨几次,倾君怜听说来了个小姑娘,倒是给她买了几次小玩意儿,不过小姑娘似乎更喜欢书,每次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房屋里的游记看。倾君怜心一动,问她,你很喜欢这些游记?
恶骨一句话也不说,只痴痴地看着那游记。
倾君怜便从书架上拿了那游记下来,游记的著作者是愁落暗尘。倾君怜笑着道:“这是秋君四处游历后闲暇时写的书,我偶尔也会看看,想着那些地方该是怎样的景色,只是我这人一向疏懒惯了,不大爱走动,这些年去的地方不多,若以后得闲,与秋君四处走走也是不错。”
恶骨安静地听她讲着,她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又很幸福。她仿佛一直都这样,整个人都很平和,好像不会与任何人有矛盾,也不会跟人针锋相对。她跟恶骨曾见过的许多人都不太一样。
“你若是愿意听,我便把我们的故事讲给你听。”
待她讲完后,恶骨才从她精彩的讲述中回过神来。
“你一直待在这里,不会觉得遗憾么?”恶骨开口,“你讲述的一直是他的事情,这里面并没有你自己的故事,无论再怎样精彩的故事,也与你无关,你真的不会觉得遗憾么?”
倾君怜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恶骨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即便是再怎样不好的事情,也要自己经历过了才知道,我总是问老天,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遭遇这些不幸?可是,也是因为我遭遇了这些事情,我才能够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这是无极姐姐教我的。恶骨在心里默默想,我会经历这些苦难不是因为我天生就坏,所以老天要刻意折磨我,而是因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不过,就算它给我再多磨难再多痛苦又怎样?我从来不曾屈服,我也不会屈服!而现在,我要靠自己,把过去所有曾看不起我的人狠狠地甩在背后,让他们只能够远远地望着我的背影。”
听到这天真的童言稚语,倾君怜一笑,拿游记敲了敲恶骨的脑袋,“你这孩子,色无极成天都教你些什么东西,女孩子还是稍微温婉点的好,不过你那些经历,让你不若其他孩童,恐怕也不能强行要求你与其他女孩子一般做个淑女。”
倾君怜说着,又捏了捏她的脸,“那你答应姐姐,至少明面上做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子,好吗?”
恶骨歪着脑袋看她,“那这本游记?”
“好啊,原来是惦记着它来了,这是秋君送我的,我可不能给你,不过我这里还有许多别的书,你要多少拿多少,只有你看的完。”
“谢谢君怜姐姐。”恶骨转身去那书架拿书,她也不贪,没有一个劲儿地全往自己手上拿,而是先拿了两三本,低头辨认了一下书上的字,十个字竟有七个字都不识。
倾君怜看恶骨窘迫的样子,没忍住笑她,“你色无极姐姐都不教你的么?”
“无极姐姐她说要先让我明白怎样做人,再来教我读书识字。”恶骨忍不住为色无极辩解,道:“我觉得无极姐姐说的很有道理,你看那个把我卖到这里来的毒嬷就是个大坏人,她这种人就算读书识字了肯定也还是个大坏人,无极姐姐这些天给我讲了很多故事,有些人坏是我这样的人,没读过一天书,什么也不知道,有些人坏却是什么也知道的坏,要这么说,不读书好像还是好事。”
“你呀,又胡说了,读书明理,总不能够因为读书的人是怎样,就觉得读书不是好事,最重要的应该是端正几心。”倾君怜正色道:“你有不满,这很正常,但是如果你心中有害人的念头,你应该尽力去克制,以后色无极不在的时候,你来找我,我会教你。”
恶骨一愣,眼眶酸涩,没想到倾君怜竟然看出来了。
她一直怀着对这个世界的怨恨和不满,她活了这么久,却没有遇到过什么好人。即便遇到了如色无极这样的好人,她也下意识去怀疑,而不是选择去相信。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色无极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好处呢?真正只是让她做些杂活,什么也不图么?可是这样的人,看起来好假。
没想到倾君怜竟然知道。
“好。”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色无极这些天恐怕没什么时间顾好你,而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你若是觉得无聊,便可来这里看书,最近外头很乱,异度魔界的人到处都在抓人,你也不要到处走,这里虽然不是什么好所在,却也能护你衣食无忧,好了,你先在这里看书,我先去处理事情。”倾君怜把手中那本游记放到了恶骨手中,“真希望我与秋君也能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
也能有个像我这样的女儿吗?
恶骨愣愣地看着倾君怜离去的背影,直到倾君怜的身影离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