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家里有很多落满灰尘的古董,栾见殊并不懂那些破铜烂铁堆在爸妈的藏室里有什么用。
还有被装订成册的曲谱,扉页都泛黄,看着破旧不堪,更像从某些典当行里花小价钱淘回来的。
直到妈妈的眼睛变亮,抱着爸爸的宽阔脊背蹦跳亲吻。
那时一点事都不懂的小秦魁,在某一刻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幸福”两个字的含义。
长大后她搬出秦家,在校外租房的第一个月,她期望有个能给她做饭的人出现。
但很遗憾,她不允许高沉东在她家过夜,向西回家看孩子时,丁遥偶尔还需她照顾。
所以空间巨大的冰箱里时常放着速冻食品,栾见殊在一天天的应酬饭局里对食物越来越没兴趣,以至于身形日益消瘦,似乎一吹就倒。
何知渺的出现是个例外。
他闯入她的世界,游离在纨绔公子圈之外,学得一手好厨艺,会唱歌、懂乐器,穿西装开独奏会的样子超级帅,看过来的眼睛总是如春水般多情。
仿佛在窥探独属于他的星河。
而现在最后一个字映入眼帘的瞬间,耳边轰鸣,漫天彩带卸下,被活活抻平的思绪霎时没了支撑的蛮力,连带指尖颤抖。
“还在考虑?”
邱浓将手搭在了栾见殊肩膀上,也没逼她,只是从人道主义的角度提醒,“见不见他,你自己决定。”
听到这话,栾见殊向后稍一挪动脑袋,明亮的手机屏幕应声隐匿。
她站起身,深吸一口气。
漂亮的眼尾正红。
门把手很凉,凄厉的风声震动耳膜,不知鼓动的心跳有没有化作帮凶。
裤兜里的手机在响,可栾见殊顾不上了。
这一刻,她只想把话跟他说透。
何知渺的身材比例很好,一双长腿被落日余晖和得体西裤修饰得充满魅力,窄腰宽肩,好似天神祸世。
且他今日也不知怎么一时兴起,先前散落的黑色碎发被一股脑地统统向后拢,正露出他光洁饱满的额头。
栾见殊脚步顿住,与对面男人隔着静谧无声的走廊,远远相望。
时间恍若沙漏里的流萤,一秒、一秒地缓慢延长,坠落。
细碎眸光悬于空中交汇,四溅的火花太夺目,令栾见殊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何知渺时,她奔涌不止的波浪。
到底怎样才叫动心呢?
或许是一眼被他瞳孔中宇宙浩瀚震惊到的时候,也或许在他每声温柔缱绻的呼唤下,与每一缕拼命压抑也藏不住的强烈渴求中。
他像悄无声息的溪流,寂静流淌,不着痕迹,却拉扯她无尽下坠。
几近溺亡。
站在逼仄空间两端,何知渺什么都没说,栾见殊如是这样。
片刻后她低下头,抿着干涩的唇,转身回到办公室,拿了包出来后,于情理之中地一个眼色都没给对面。
徒留匆忙跟出来的邱浓半天找不到头脑,在两人尽然不同的岔路口前不知所措。
何知渺知道了结果,放下睫毛微微扬起下巴,立即示意邱浓去跟栾见殊。
邱浓没有办法地叹了口气,连忙走进拐角。
待到一切都安静,男人硬挺的脊背垮下,身上桎梏于寒风刺骨中登时变成阻止理智崩溃的细绳。
何知渺抬手抹了把脸,骨节分明的手依然修长,但手背青筋显露着此刻情绪,看着有几分骇人。
他走向电梯厅,摁了向上的摁键。
孤寂的大楼充斥着即将要下班的欢声笑语,电梯等得并不顺利。
待进入密闭空间,何知渺先是静静呆了会儿,感觉到显示屏幕上数字急不可耐地动了下,他才轻轻触碰一下楼层面盘,指挥电梯飞行。
行帆大楼的地理位置十分优秀,前面没有一点儿遮挡,现下火烧云奔腾着沉入夕阳,天边即被染成腥红。
身后的门没关,偶有瑟风猫着身子钻来,何知渺拿起桌上不知何时又摆放下的文件,眼睫失神着,并无动作。
到底还是失败了。
何知渺万念俱灰地想,栾见殊没原谅他。
仿佛终于开始感知到钻心蚀骨的痛楚与绝望,勉强站立的躯干没了内里的支撑,堪堪往下堕。
但忽然间,灵敏听觉不切事宜地运转起来。
何知渺拼命压抑抖动的手指,敛正神色正想看是哪个不懂敲门的家伙,可还没转身、只合上眼睛的一瞬间——
他腰部忽被紧紧抱住了。
“何知渺。”
柔软的胸腔带着身形向前微移,何知渺听见热切盼望多日的嗓音带着不顾一切的轻颤,强势不可抗拒地袭击周遭,炸起的空气被狂削,每根流动经络顿时僵住。
只是因为栾见殊猛勒了下他的腰腹,声音轻轻淡淡地说。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