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霄推推她的肩膀,方沁竹咕哝两声,继续昏睡。
他喊她的名字,声音略带薄怒,“别在沙发睡,起来回房间。”
罗霄说不出生气的原因,可能是气她的放任自流,气她不爱惜自己,气她明明知道对的选择却执意不改。
女人依旧睡得无知无识,更多缕长发滑下来,盖住她的脸。罗霄俯低身体,手指插.进发间,指腹贴着额头,把头发别在耳朵后边。
不敢在柔滑的肌肤多做停留,罗霄快速收回手。
大概是感觉到痒,方沁竹胡乱挥起手臂,罗霄趁机捉住,用力拉她一把,“方沁竹,回房间睡。”
她终于颤颤启开睫毛,眼神透净,似是噙了一泓清泉。睡音中含着一丝被吵醒的委屈,“我不想动。”
她整个人都柔柔软软,就像晒在晴空下随风飘舞的一块碎花棉布。
罗霄蜷起的手指紧了紧,硬着心肠不为所动,“你睡在这里,明天一早妈会看到。”
她安静几秒,像是在接收并消化这个消息。忽地,翻身坐起来,可能是动作过猛,捂着嘴巴呕出声。
罗霄急忙扯过垃圾筒,脚下后退一步,撤出危险范围。
方沁竹捂了会儿嘴,上翻的酒意压下去后,对他刚才的避之不及有点不服气,“你放心,我的酒品……酒品好得很。”
罗霄捧场,“很好,那你自己走回房间。”
酒壮人胆,方沁竹从屈腿侧坐的姿势,依靠腰力直接来个原地起身。起到小腿那里,被宽大睡裙绊住,整个人重新跌坐回去,下半身完全掩盖在层层叠叠的裙摆之下。
她茫然望着裙角,好像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罗霄无语,“你可以把腿先放到地上。”
她左右找了找,泪眼朦胧地问:“我的腿呢?你看到我的腿了吗?”
罗霄抚额,平常聪慧理智的一个人醉酒后竟然会是这种呆萌画风。他彻底没了脾气,一手放到她的颈后,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将人横抱起来。
“这不就是你的腿。”他低头,怒气早就消失无踪。
方沁竹晃了晃,小腿在他掌中轻盈摆荡。于是掌心生出火种,从沙发至卧室不到十步的短暂距离,烫到快要种出日光。
罗霄把人轻轻放在床上,方沁竹闭上眼很快又睡过去。他拉开薄被搭在她身上,站在床边打量她的睡颜。
即使睡着了,她的眉头也淡淡拢成一团,好像有忧愁在缠绕。到底有什么让你不开心呢?罗霄猜不透。
***
青紫色的云团层层叠叠把太阳遮个完全,日光有气无力透过云层洒下来,天色更显灰败。预报说阴转小雨,吃完早饭,肖智梅便催促方沁竹他们出发,早早把纸烧了也了结她一桩牵挂。
肖智梅不去墓地,她还没从伤痛中走出来,一去又要勾起伤心,情志郁结。方沁竹理解她,接过黄纸,和罗霄直奔墓地。
他们停在墓园外,前面一辆黑色奔驰刚好绝尘而去。方沁竹没有在意,穿过长长甬道找到罗宇。
还未走到跟前,方沁竹远远看到石碑前放了一束鲜花。她快步走近一看,花瓣还挂着露水,无疑刚放下不久。
是擦肩而过的那辆奔驰!方沁竹回头,墓园外空寂无声,目之所及只有灰茫的墓地和黑压压的天空。
“是谁送的呢?”方沁竹拿起花,低声自语。
罗霄不甚在意,“可能是朋友吧。”
花束以白色雏菊打底,中心点缀一层勿忘我,再加几枝蓝紫色鸢尾。如果只是朋友,为什么要加勿忘我呢?再说,她和罗宇朋友圈大致重合,有朋友来扫墓却不告知她的概率很小。
方沁竹疑惑重重放下花束,听见罗霄叫她把烧纸拿出来。
墓地空旷,四周无遮挡,阴冷的风吹起她的黑色裙摆,呼呼拍在小腿上。方沁竹心不在焉拿出烧纸,没有注意罗霄点燃一角,微弱火苗借着大风,很快蔓延整片,直到烫到指尖,她才哎哟一声,回过神来,
罗霄盖住散落地上剩余的纸片,拉过方沁竹的手指,细白指尖覆盖一层深红,转眼就烫出一个水泡。
罗霄皱起眉头,提起声音吼道,“你傻了吗,没看到我点着了?烧那么快还在手里拿着,喝酒把脑子喝坏了?”
她一直神游天外,罗霄自然归结为昨晚酩酊大醉的后遗症,看到灼出的水泡,又急又气,连着昨晚的怒火一起释放出来。
方沁竹被他吼醒,望了他几秒,平静移开目光,把手指从他指间抽出来,收拾地面的残余,低声开口,“你都知道了。”
罗霄叹气,”你那么聪明又理智,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么深的境地?”
他还以为转发的提醒视频生效了,甚至他还幻想这个行为是多余的。因为在他眼里,方沁竹一向清醒理智,她所做的选择一定是对的。没想到,她也会明知错误而深陷。
她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