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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1 / 3)

诸祥十四年,八月初五。

京城刚刚入秋,城中草木开始凋零,树间偶有一两声寒蝉低鸣,散入风中悠扬而去。

容岁从被中蛄蛹起来时,天际才初显一抹孱弱的光亮,屋中未燃灯火,恍若深夜。

她鲜少起得这般早过。

公主府值守的下人被她扰了个措手不及,边相互通报“殿下晨起”,边手忙脚乱地为容岁张罗洗漱和早膳。府外,马奴应她昨夜的吩咐,慌慌张张从马厩牵来一匹秀气的白马,喘着气恭敬等候。

容岁只简单梳洗一番,也不用膳,挑了身杏黄罗裙换上,便推门而去——

晨雾尚未散去,在飘摇的草木上挂起细密的露珠。

她今日尚有要事,时间紧迫,耽误不得。

贴身侍奉的丫头应雪捧一件金纱披帛小跑着跟在她后头,利落地替她披上。

环钗华贵,衬得她一副娇容愈发俏美,秋风伴着湿冷的雾气拂过,吹乱她右臂披帛,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显出几分慵懒。

应雪欲替她整理衣裳,不料容岁却转身翻上白马,朝她挥挥手,“我去沈府找吟香说些体己话,午时便回,你们不必跟来。”

臂钏随少女摆手的动作碰出铃叮脆响,而后便见她颠颠儿甩起马缰,决然离去。

应雪无奈地在后面跟了两步,眼看着马背上颤悠悠的背影逐渐融进昏黑晨雾中,脸色煞白,“殿下,您千万慢些骑!莫摔着了!”

隐隐约约,可听见少女略有些敷衍的回应。府外一众下人望着自家主子消失的方向,发出长长的叹息。

少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在公主府前停下。

车上陆续下来几个宫人。

“圣上龙体欠安,太子殿下命老奴来接盈和公主进宫看望,请公主移驾。”

应雪迎出府外,面色为难,“公公来的不巧,我们殿下一刻前才出门去了沈吟香小姐处,得午时才回。”

“这……”宫人伸长脖子瞟了眼半阖的府门,皱眉打量应雪一眼,“既如此,老奴这便去沈府接殿下大驾,多谢应雪姑娘。”

说罢,挥手示意身后随行之人,匆匆上了路。

这头容岁浑然不知尚有车马紧追其后,坐在小白马上心惊肉跳,她有些畏高,马术着实不大好,若非今日事关重不能耽搁,高低得乘马车过来。

到沈府时,一眼便望见有一青衣少女于府外探头探脑,捏着衣角来回踱步。

容岁小心翼翼在远处将马停下,朝少女轻唤一声,“吟香,我在这儿!”

沈吟香步子一顿,捻着裙摆小跑过来,喜道:“阿岁!”

容岁还未来得及说话,又见沈吟香苦下一张小脸,压下声音巴巴儿问她:“当真要去吗?他好歹也是严侍郎家的嫡子……”

容岁状若深思片刻,对沈吟香嬉笑一声:“自然要去。”

今日最重要的事,便是给严家那个胆大包天的负心汉严欲丘一些教训,天塌下来也没人拦得了她!

遥想一年前,她与严欲丘曾在秋狩场上有过一面之缘,自此,那人便如丢了魂魄般,想方设法向她示好,博她欢心。

她本对此等刻意奉承之辈不以为意,可还是未能抵过严欲丘近一年掏心掏肺的纠缠。

外人皆道严欲丘对她一见倾心,用情至深,她原已信了,便想着他愿逗她开心,且意志坚韧,身世清白,样貌又俊朗,并非不能考虑给他个驸马当当。

没想成在她向严欲丘表明心意那日,他却突然同中邪似的,翻脸不认人了。

起初她还以为其中应当有什么误会,自己同他解释清楚便好。

直至后来她亲眼看到严欲丘满面春风地从她二姐容安府里出来,她上前问话,只讨来一番讥笑。

犹记得严欲丘见到她时,满脸不耐挥袖:“不过做戏而已,你却当真?苦了我在你面前俯首低眉一载,便是路边野狗,喂上一年也该熟了。安儿与你不同,你与她皆为公主,你恃宠而骄,安儿温柔和善,我对她一见钟情,而你,比不得她半分,殿下且莫要再纠缠于我。”

这话乍一听是在责她,实际却是说给容安听的。

容安乃皇后嫡亲的长女,素来与她不大对付,他敢对她如此不敬,自然也是做好了在容安身后狐假虎威的准备。

听见此言,容安果然也讥讽着斥她离开,莫要碍眼。

那之后不久,便传出严欲丘与容安定亲的消息。

容岁自认是个好脾气的人,但最最厌恶有人玩弄她真心,若不能出了这口气,就浑身难受。

因此在一天前,她命人偷偷去严家递了书信,明面上约严欲丘今日去往京城南郊做个了断,实则准备给他一番小小的教训。

沈吟香听闻她的计划,起先还唠唠叨叨劝阻了一番,见没能撼动她的决心,又擦着冷汗直言要随她一起,替她撑腰。

容岁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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