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元娘心中甚为感动,觉得母亲为自己操心太多。
曚昽又要睡去,忽听得院内重重一响,似有重物落地,她吃了一吓,拥着锦被半坐起来问道:“娘,外头什么东西倒了?”
此时东嫂子的大嗓门响起来:“不碍事,我去瞧瞧,元娘你接着睡。”却不知怎的外面又叽里咣当响了一阵,倒隐约听得有男人的声音。
这下她三个全醒了神,也不敢再睡,都爬起来披上衣服掌了灯到院里来看,只见一个水桶倒在院内矮墙下,半桶水泼了一地,地上零零乱乱赫然留了两串湿湿的脚印子,三人顺着脚印直寻到西院墙根底下。此时更深露重,又兼惊吓,她们身上都已寒浸浸的,因查验了一番再未发现别的,只得回来屋里坐下。
张娘子暗道:“亏得今日请了阿东家的来,若只我们母女,料不得会出什么事。什么人这么毒辣,要来害我们孤儿寡妇?金娘子是怎么知道的?”
东嫂子却比她娘俩还急,怒骂到:“哪里来的杀才,夜翻寡妇墙,断子绝孙的!别叫你娘我瞧见,肠子给你踹出来!”
张娘子对着东嫂子说道:“幸而你在,若只我们娘儿俩,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再不敢这样住下去了,可得想个什么法子?村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混账?”
东嫂子道:“再没别人,只有村南那几个混账玩意儿,白毛金老二、他侄儿金大郎、李运河还有豁嘴李东——真是晦气,牌坊村大半姓李的,我家偏倒霉跟他一样名字——那姓金的小娼妇,我看没安什么好心,怎么你们一来她就看见了,她一看见就出事了,保不齐就是她通风报信!死娼妇,自家勾三搭四落了下乘,也要看别家倒霉。这几天我还来跟你住,我看他们敢来!”
张娘子想起凤霞传的话,对东嫂子道:“谢你仗义,只不是长法,我琢磨着,还是雇两个人来。”
“雇人?”东嫂子诧异道,“咱也不是富户,只你们娘两个……不是我说话直,毕竟跟县里太公家不一样,哪里有那个闲钱去雇人?”
张娘子也愁道:“可叫人怎么办呢,莫不是还要回去县里依附太公?”一时间三个人也都难住了,各想着心事。
“还是雇人吧!”元娘半晌道。
她万没有料到回家第一天就遇上此等险情,先前张娘子与李修都劝她说,寡妇母女单门独户生活不易,她虽有一肚子学问,却到底未经世事,只当是娘儿两个生计艰难些,岂料到还有“寡妇门前是非多”之事。
她性子要强,既立了女户出来了,万不肯就这样回去重做个菟丝草样的弱女子。
有了这个想头,她的心思就定下来,“娘还有些家底,咱又不需要买断人家,只约定先雇两三年,一年支一次工钱,也是雇得起的。有这么两三年,女儿也能重整家业,让娘再过上好日子了。”
有一句话她没说,那是她的小心思:凡是娘幼时有的,都要给娘挣回来。这是顾准在时就有的想法,常与她念叨,她便记在心里了。
东嫂子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心中自是七八分不信,可看元娘握紧了拳头,一张小脸在烛下闪着莫名的光彩,眼里虽泛着点点泪花儿,却紧紧抿了双唇抬了脸硬不肯落下泪来,不知怎的她心里就一软。
元娘这个小娘子,小时候做什么都虎虎的,天生自带了让人相信的神气,跟顾学究一模一样。事有万一,说不得真让她成了事呢?纵不成事,也不用现在说给她听,磕碰个一年半载的也就知道了,届时给她说门好亲,一样能过上好日子。
三人于是就议,找哪个牙嫂,雇什么样的人,一夜未眠。
至第二天一早,东嫂子热心肠,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出门帮着找牙嫂去了。
牙嫂亦姓张,人都尊她一声张婆婆,左近几个村里她都常跑,宝应县也是常去的,举凡雇人、买人、掮买卖、代购胭脂水粉等事她都做得。
听得是只雇两三年的生意,她不免为难:“我这里多的是买、卖,雇人也都五年起步的,这两三年的短工近日却没有。待有了先告诉娘子,娘子且回家听信儿吧。”
足有七八天也没见张婆婆回音,元娘与张娘子晚上亦不敢独住,央烦了东嫂子、李二伯家的二伯娘轮着陪她们同住,连中秋佳节亦未曾过好,草草做了三五个菜上供,放了鞭炮算完。
至第九天上,元娘正在一进院里看新种的菘菜、菠菜是否发芽,忽听得门上有人问:“此处可是姓顾的?”
她出得门来瞧,却是个簪花带冠的牙嫂,身后带了两个妇人站在门口,元娘虽不识也猜了出来,行礼问道:“可是张婆婆?”
见元娘问,张婆婆笑着应是,说道:“前日李东家的来寻我,说您家要雇两个人,因一向没有合适的,也不曾回复。可巧儿今日有两个恰当的人,带了来给您家瞧瞧。”
元娘引她们进来,招呼张婆婆与张娘子对坐,那两个妇人没敢坐,缩手缩脚站在当地。
张娘子便问:“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