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才侧过头,借着细微的灯光看她。
□□的肩头肌肤微凉,栾嘉树替她盖上薄被,他静静起身。
女人的房间铺了厚厚的地毯,他赤足走到屋外,G城的夏夜凉风显然太少,太阳落山之后依旧能呼吸到空气里的饱含热度的余温。
他坐进一旁的吊篮摇椅,女人很喜欢在家里到处摆上类似的家具,可见本性惫懒。
但是的确生的漂亮又可爱,这份惫懒显得倒也不惹人厌。
无月无星的夏夜,栾嘉树那么想着,指尖微动,想点一支烟。
年少时心心念念的女人因缘际会之下从屏幕里走到他身旁,而他冷冷地拥抱住了她,只能如同一滩烂泥缠上少女洁白的裙角。
他又想起女人纤细的小腿,她跨过溪水,落到了他的身旁。
她还活着。
栾嘉树摇动吊篮,他想要抽一支烟,或者来一杯咖啡。
她还活着。
身体温热,呼吸灼热,亲吻他的时候大胆又热烈。
多奇怪啊,栾嘉树原本以为她会更胆小谨慎。
在他的预设里,他理应要花上更多的时间才能缠到她的身体上。
然而她的确愚蠢、浅薄又天真。
【你也配?】
他又听到男人问他。
栾嘉树察觉到移门声响,元小瑕揉着眼睛站在落地移门睡意惺忪问他:“睡不着?”
她开了灯,暖色的光线勾勒她纤瘦的身影,她站在一团光影里,笑了笑,问他:“哟,不习惯啊?”
栾嘉树想笑笑,回答她,是的。
然而坐在夜色里的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同她讲:“不,习惯了。”
他习惯了。
长久的失眠,抑或是深夜的噩梦,反反复复有人质问他,质疑他。
元小瑕走到他身旁,很自然地窝到他怀里,问他:“热不热?”
栾嘉树摇摇头。
元小瑕说:“你这个体质在夏天一定很受欢迎的。”
栾嘉树侧过头,低低说了声:是么?
元小瑕说是,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居然也是微微凉的。
她惊叹:“什么宝贝啊。”
栾嘉树灼热漫长的夏季在她这一句惊叹中结束。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他问:“吵醒你了?”
元小瑕想说不是,她就是有点口渴了。
但是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不由又想讲一点情话。
于是她说:“你不在我怎么睡得着呢?”
真是毫无水准的情话。
栾嘉树又被她逗笑,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想,她一定往日也并不常讲。
元小瑕瞪他。
栾嘉树低下头亲吻她。
她脸颊温热,呼吸扑在他鼻息间。
然后,反客为主。
【你也配?】
栾嘉树想,那又怎么样。
他不是还活着吗?
他在心底回答他。
在你死之前,
我不是还活着吗?
***
元小瑕沉浸在同栾嘉树的热恋,险些忘记她刚刚准备捡起的工作。
好在她很幸运,在盛夏来临之前终于等到了那位年轻的导演兼编剧的电话。
对方声音激动,同她说:“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可以完成筹备工作了。”
元小瑕十分惊喜,她记得上一次顾英女士的电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没有资方愿意慷慨解囊。
她想,年轻人到底是有韧性,总归还是被他们走通了路,找到了办法,也不知道是哪路老板同意的投资,是该烧高香祝他长命富贵。
那位导演和编剧同她说了一些事之后直接留了一个时间地点,问:“覃太方不方便一道再出来吃个饭?”
元小瑕说:“当然可以的。宋导不必那样叫我,叫我元小瑕就可以了。”
年纪轻轻的宋导推了推眼镜,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叫她一声元小瑕。
他道:“那、那元女士、元小姐,那个,到时候可能还有资方会到场,还有其余几位主演。”
听说那位覃总和电话里这位覃太其实一直相处的并不太好,但是他们小小一个组,他覃意文那么大一个老板,想来怎么也不会亲自到场,但是还是要提前同她说一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元小瑕没有多想,笑意深深道:“那更好,人多热闹,资方不管谁来,我都一定要向他敬上一杯。”
敬他如此大方,慷慨解囊!
挂了电话,元小瑕走到一旁的栾嘉树身旁和他分享这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栾嘉树正在回消息,元小瑕讲:“过几天我可能要去一趟S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