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九荒就在眼前。
少微刚一踏入九荒,便被那罡风吹得向后倒去。
天渊一把抱住他,兴奋极了的问:“少微,这风可够大!?”她话刚出口,便被迅厉猛烈的罡风吹得四下散去。
而少微却听到了,微点了点头,说了句什么。只是他气虚声弱,天渊并未听到。她便拉着少微向更深处跑去。
可是,他们没跑几步,少微便踉跄了一下,再迈不开脚步。那风太猛烈,砂太凌厉,吹得少微几欲不支,随风而去。
天渊抬头,少微莹白的面上白得有些透明,额上渗着汗,嘴唇明显得干燥极了。
她忽然想起,少微是要饮茶的。
天渊怔怔的放眼周围,可她的九荒,她朝思暮想的九荒,竟连一滴水都没有!而她的少微,那白嫩若梨花的唇,现已干燥极了得起了皮。
少微在猛烈罡风中飘飘摇摇,天渊一把抱住他:“少微,对不起,这里竟没有一滴水,是我……思虑不周。不然,我们还是……”
“这里会有水的……”
少微在她耳边,低弱的温和的肯定的说,“我带你去寻。”
天渊便又满心欣喜起来,自己亿万年来,在九荒沉睡,后来化形而生,到处遨游,却从未感受到过这里有丝毫的水汽。
可是少微是神,他说有水,便一定会有水!
少微幻出大荒经,交予天渊,在图册上,九荒东北一隅的斥泽指给天渊看。他带着天渊向斥泽而去。
可是,这九荒白日酷热,夜间极寒,少微只一日便已明显支撑不住,饕虐狂肆风砂中,少微根本站立不住。
天渊将他完全拥在怀里,他被风吹得不停的咳,可是嗓子干哑,就连咳都咳得万分艰难。
天渊只是想把自己觉得最好的东西给他。
却不曾想,她的好东西只有这漫天黄砂无尽罡风和四处乱石。却是,一滴水都没有啊!!
她忽然发现,自己竟如此贫瘠。
天渊放眼看了看她的九荒,眼中渐渐生起失望。
少微仿佛知晓她的心事,便又撑起身,在她耳边低声道:“天渊……莫要灰心,九荒,会很好……”
第二天,少微居然就不咳了,只是他看上去却苍白得更加透明。
天渊听不到少微的咳声,不知何故,心中却开心不起来。
她看着少微,没来由得慌张。
只是不停的问:“少微,可要到那斥泽了?”
她想着,斥泽的水,当如停云居的莲花池吧,到了那里,任何事都不做,一定要先给少微煮盏九仙玉露茶。
可她又发现,自己依然一无所有,除了即将寻到的斥泽的水,却根本没有其它任何东西来给少微煮茶。
天渊心中难过极了。
这时,少微却指着不远处让她看,那里污淖泥泞,罡风巽乱,狂砂四起,乱石飞旋盘绕——便是斥泽。
天渊惊得呆住!这里?怎会有水!
少微此时实在站立不住了,他盘腿坐下,撑不住的倚在天渊怀里,将那枚龙鳞交到天渊的手中,低声道:“天渊……我,没有力气了。唤不醒他,他叫仓涯,我同你说过……你们一样,已入仙阶,只待不久后应了天劫,他便受封北一帝君。他是应龙…………可布雨…………九荒,有他辅佐,”
他还待说下去,却忽然呕了一大口血出来。
天渊惊呼一声,紧紧得抱住少微,那颗石头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少微,我的少微啊,你可知我一无所有,在这个时候,竟不能为你做任何事!
少微仿佛能听到天渊心中所想,温声道:“天渊别怕,你拥有很多。”
他又拿出那颗用他一直用自己的药浇灌的花,让天渊将它种在九荒大地。
他曾告诉天渊:此物名为粟,每年入夏时分将其种于土内,秋后长成,可为食物。
而今他让她将这名为粟之物种于九荒,此物便会在九荒生根发芽,蓬勃生长,来年便可覆养万物生灵 。
原来,他早已为她打算好一切。
原来,她的少微在不停的给她讲经世之道,讲如何治理子民的时候,便已知她会面对什么。
原来,便在很久远的那时,在她初次踏入爰静居那日,他便已预见今日。
天渊眼中酸涩头脑混乱,只是摇头。却听到少微轻轻的对她道:“带我……去你那土窝窝吧,我……想休息了……”
他们一路走着,少微却开始不停的呕血。
天渊已慌得六神无主。
少微一路呕着血,终到了天渊的那个土窝窝。
少微看着亿万年前,佩儿殒灭的地方,看着亿万年后,化作天渊归来的佩儿。温柔得笑了。
天渊终于能再看到少微的笑,那么美啊!而她的石头心上却如插了一把刀。她慌乱之极,害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