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沉于斥泽修炼,自是不知,少微他……神尊他……为救天下生民,已然消殒了……”
“什么!!”仓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然提高了声音:“帝尊不可妄言!”天帝更加悲痛:“尔亦知,吾乃帝尊,怎可妄言!”
仓涯雪白的面上霎时苍白得厉害起来,怎么可能!就是在不久之前,神尊还遣了他的神侍厥初到斥泽看望他,并助他修炼。那时他曾问过厥初神尊身体如何?厥初只是说,神尊体弱久病,一直住在不照天仔细将养。
他身边有四大神侍,还有那个……不可一世,医术功夫皆天下无敌的魔尊殷风守护,怎的就……怎么会!怎么可以!!
仓涯狠狠抓着自己胸口,语音低凉:“都怪我!都是我太过怠惰!若我能勤加修炼,早日到他身边,我必豁出性命,护他周全!”
仓涯啊,你身存上古,历尽磋磨。当年本已放下一切,欲含恨消散。是他,逆天而行,救你于大义。而他一人于这几亿万年来,独自担着这世间万物,积劳积疾。而你,却不曾再加倍努力一点,不曾再咬牙急进一点……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你念了他亿万年,又亿万年,你一门心思,要去守护他,可是,却因你的怠惰,那样的万种风华……消殒?不可以啊!我怎么能接受!!
你要如何才能再见到他,再对他说,你是为了他,忍受风沙巽乱,日月磨蚀,你艰难渡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他的期盼!
而他……竟已消殒,那你又来这世间何用!
刚刚受封的北一帝君,万念成灰,转身一头扎回了他的斥泽。
天渊眼看着那条黑炫闪光的长影又回到斥泽,便一骨碌站起身,吐出满嘴沙子,大步向斥泽走去。
离斥泽越来越近了,那边的风似乎更凉更烈,吹得天渊的胸口空荡荡的痛,天渊脑中混乱极了,她似又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人或物。
她混乱中想,那斥泽之处当有如停云居的莲花池一样的水吧,我要取了给少微煮茶的。少微咳个不停,九荒的风沙太大,九荒的空气太干,九荒的天又冷又热,少微怎么受得了……
她忽然抬头,一片红艳花海,斥泽便在眼前。
猛然,她又记起了,少微,那个用温和的低缓的声音对她说:“天渊别怕,你拥有很多”的人,那个为了带她来看那条将来能辅佐她的应龙的人,那个为了她能够立足九荒而费尽心思的人,便是在这里,大口的呕血……
天渊忽然大叫一声,扑到那片红艳花海之上泣不成声。她的声音哀戚震天,惊动了沉入泽底的仓涯。
斥泽上空忽然万顷砂石翻卷,十丈铅云压顶,漫天狂风怒号。随着轰然一声巨响,斥泽崩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那巨大裂隙中,北一帝君,面色阴沉得走了出来。
北一帝君仓涯看着那个趴在红艳花海上号啕的女人,满目厌戾,挥起一掌,便将天渊打得向后飞去。
天渊摔了个四仰八叉,脑袋着地,她只觉脑中“轰”得一声,好象有什么彻底碎做了一团。于是,天渊完全怔愣住,早已忘记了哭嚎。
可是,她身后的那一大堆们却不干了!挨打的,那是它们的主人啊!于是,那一大堆开始呼嚎着叽啊喳啊吱啊嗥啊的,围着北一帝君乱叫嚷。
它们仿佛对眼前这黑长之物化成的人形有着天生的惧怕,只敢在他面前呼叫,却没有一个敢上前一步的。
仓涯心绪低落,跟本无意于九荒的点滴变化,也不与这些丑怪邪物计较,只是压抑着怒火低沉着嗓音道:“若再于此地呼号,便取尔等性命!”
他此言一出,便吓得大家尽皆噤声,一个屁也不敢放了。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清凉沉厚的声音远远响起:“你,便是刚刚受封的北一帝君吧。”
仓涯抬头,正是那个刚刚还哭嚎得像头野兽的女人。此刻她站立在远处一块巨石之上,身上衣衫破破烂烂,但浓眉英挺,双目炯炯,面上隐隐带了睥睨天下的傲然。她身姿矫健,迎罡风而立,自有一翻飒爽霸气!
举目九荒这等荒芜贫瘠的不毛之地,这样的一个人物,必然便是天帝口中的什么九荒帝君了。
仓涯龙目微阖,亦是一派毫不逊人的凌霸之气,淡声道:“九荒帝君。”
天渊脑中一时空空洞洞,她完全没有防备,被刚刚那一掌打得跌到很远。只觉原先头脑中一团糟乱又痛又麻得感觉瞬间分崩离析,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她的石脑完全碎掉了。
所以天渊空荡荡的脑中一时便望记了其它,只记得一件事:要治理九荒,治理好九荒的子民。
九荒帝君脑中无物,根本不等对方回答,亦不去接那应龙的话。她只记着一事,便跳下大石,走向那条应龙。直愣愣道:“你来布雨,九荒便可种粟!”
谁料那刚受封了北一帝君的应龙,竟看也没看天渊一眼,一声没吭,冷冷扭头,踏入那巨大裂隙之中,裂隙闭合,那条应龙又沉入泽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