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能解?”稳重如燕公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就要称谢,“这孩子是掌门的最后一点骨血,若能活下来……”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冷笑:“老东西,先别急着道谢,能走出这扇门再说!”
“哈哈哈,涂老弟,你和一群死人费什么口舌?”
日上三竿,原本喧闹的街道两侧静悄悄的,酒楼大堂里也罩着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
门外迎面站了六七个黄衣人,当中被簇拥着的领头人穿着件杏黄色的长衫,下摆掖在腰带里,脏得连颜色都看不清了。
他手里拄着一根铁拐,蓬头散发,乱眉大眼,朝天鼻,样子凶悍而强壮。随着他一步步走来,铁拐敲在地上,发出“笃、笃、笃”的闷响。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金钱帮,诸葛刚!”
燕公抱紧了怀里的少年,李清秋也不动声色地拦在了两人的身前。
诸葛刚手上金铁所铸的长拐顿了顿,满是刀疤的脸转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分明没怎么动唇,大似黄钟的声音就传遍了整个酒楼:“金钱帮办事,无关者速速退散,否则——”
“死!”
一众黄衫人等了三息,酒楼里没人敢经过大门,全都从窗户后门逃尽了,大堂只剩下岳阳派的三人,与观婳一行。
诸葛刚身旁姓涂的中年人阴森森地笑了起来:“诸葛老哥,看来除了岳阳门的逃犬外,还有三个不知死活的倒霉鬼啊!”
说完,他纵声大笑,笑声里含着内力,本来就内息不稳的少年骤然听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笑声未落,一道赤色刀光蓦地弹起,像一线凭空烧起的火,落到涂姓中年人的头上。
刀停,血溅。
比眨眼还快的功夫,好大的一颗头颅就落到了地上。
涂姓黄衫人大笑未尽,便已身首离异,碗口大的伤处,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喷出血来。
观婳无视后退惊叫的黄衫众,就在刀上的最后一滴血将要滚落刀尖时,轻轻吹了一口气,那滴血就在空中绽成一朵小巧的血花,落到地上,了无痕迹。
“抱歉,我性子怪,不喜欢跟敌人说废话。”
伏在燕公怀里的小少年张大了嘴,惊讶又羡慕地看着刀客,原本一颗慨然赴死的心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学得不像。”
宫九忽然道。
“哦?很不像吗?毕竟我没见过西门吹雪,还望九公子斧正。”观婳笑眯眯地放下刀,伸手比了个“请”。
“你,你们,好胆!”诸葛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下又气又惊,胸口不住起伏。
他入江湖三十载,竟从未见过这样快的刀,这样出手狠辣的女人!
诸葛刚号称“横扫千军”,金拐来势酷烈,一招使来,实在是出神入化,势不可挡。
但宫九的剑没有给他金拐一丝一毫的用武之地。
他的剑,尚未出手,就已蕴出一击必中的气势,森森的杀气自他周身弥散。
诸葛刚身后的黄衫人冻僵了似的一动不敢动,直面那杀气的诸葛刚,更是连眼睛都不会转了。
叫做“阿匣”的少年睁大了眼睛:他三岁习武,七岁开始练剑,两年前又有一番奇遇,自然看得出来,那白衣锦袍一身贵气的公子手中的剑,也许不比“剑仙”西门吹雪的差。
可他身上的那股诡异又浓稠的气势,宛若从尸山血海趟出来的煞神,是高山雪岭的剑仙所不具备的。
阿匣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剑客的白袍袍角闪了一下。
诸葛刚突然出声:“饶……”
接着,他颈前一寒,一道浅浅的血线就印在了他的脖颈上,自然得就像原本存在于此似的。
……
“如何?”
宫九甩去剑尖的血,回身对观婳道。
阿匣发觉,这个人满身污泥般的邪气,忽然尽数收敛了起来,对旁边女子说话的语气,就好似在邀宠一般,藏着一点矜持的讨好。
“吹雪吹雪,为何不吹去血花?”观婳笑道。
“我不喜学人。”
宫九蹙眉,收剑入鞘,坐回原位。
观婳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嘴角的浅笑慢慢加深。
满堂寂然。
“够了!”
白玉堂的声音打破寂静。
他不知为何用折扇捂着眼睛,很痛苦似的,另一只手指向岳阳门的三人:“你们看到了吧,这俩没羞没躁的家伙定能保你们周全!小爷跟他们分道扬镳了!小爷宁可跟那御猫大战三天三夜,也受不得这种白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