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振剑回砍,想高声示警,均未来得及,脖颈处就传来火辣辣的剧痛。
力量从肩发起,流动到臂肘,再从肘至腕,葛藤的右臂乃至全身肌肉都如钢筋般绷紧,缠在黄衫杀手脖颈上的长鞭饱含内力,狠辣刁钻,甚至超过她平日对战甲人时的表现。
一下,就将他的颈动脉撕开一条致命伤口。
葛藤一招得手,并不敢大意,左手从腰间抹出三枚透骨镖,狠狠钉向黄衫人的后心。
暗器一道,她们还未练得如长鞭那般如使臂指,超出三丈远,精度就低得不能看,但这么近的距离,没有一个人会失手。
夜风更急了,听风别墅周围都传来令人心惊的兵戈相交声,这看似强弱悬殊的厮杀还在进行。
不是每人偷袭都似葛藤这般顺利的。楚葵奋臂向一死士挥出一鞭,却被一刀劈开;透骨镖飞也似地射出,又被精钢宝剑接二连三地挡下。转瞬剑光横斩而至,楚葵不敢怠慢,循声拼死甩出一鞭搅缠而上,也只是螳臂当车,眼看就要被那一刃长剑刺穿斜肋!
这时间,听风别墅中蓦然一阵沉响,仿佛千万只铜钟齐齐嗡鸣,黄衫死士的剑被声响惊得一滞,楚葵捂住伤口,趁机就地一滚,往旁侧闪身而去。
下一秒,那死士脑后突然闪出了一抹金光来,一只小腿粗细、实心浇灌的金铜胳臂就重重捶在了他的头上。
金光正是被布置在别墅四周的鲁班甲人。与楚葵距离不远的林诗音见机不妙,又无暇分心,便策动甲人施以援手。铜臂极沉,黄衫死士焉有活命之理?
不明铜人的加入,给原本胸有成竹的十名死士造成不小的混乱。长剑铜臂的敲击声不绝于耳,甲人虽然灵活度有限,却不惧疼痛,给他们造成了不少麻烦。
最令人头痛的是,広清门门内女子不似他们料想那般柔弱可欺。尽管内力技巧都远逊黄衫人,但她们身上就是有一种豁得出去的、毫不怕死的烈性,受了伤也一声不吭,又巧借地势之宜,每每在他们彻底得手前逃跑。
其中给他们造成最大阻碍的是一根格外长、出手格外森冷的鞭,便是在夜里,也能捕捉到游龙似的金影,如影随形地缠向杀手们的脖颈。
别墅另一侧的中原一点红也没闲着,他负责处理太过接近正屋的金钱帮之人,窄剑下已有三条热气腾腾的人命。正屋内有七名武力稍逊于人的姑娘,作为诱饵,在屋内弄出声响,以吸引杀手的注意。
半个时辰后,东三娘扯着最后一个黄衫人的头发,将出气多进气少的江湖人扔到后院快堆成小山的死尸上,一鞭抽到他的耳边:“将你知道的都交代出来,尚能留你一具全尸!”
黄衫人自是不肯,言辞间充满威胁与污言秽语。可东三娘是什么人?她在暗不见天日的小房间内将世间几乎所有的苦楚吃遍,下起手来毫不犹豫,又有观婳给她的金疮药吊命,折磨得那黄衫人痛不欲生,最后将知道的所有消息都吐露出来。
楚葵一肩一胸的伤,襟前血汩汩冒,往伤上按了药,又紧紧扎好,便“噔噔噔”地跑过来,对东三娘崇拜道:“三娘,三娘,你对付恶人的手段是这个!”
说完,她比出一个大拇指,摸索到东三娘的手心,和她碰了碰。
林诗音看着她们互动,嘴角露出一丝笑,丝毫不在意一旁李寻欢复杂的目光。
李寻欢得到金钱帮将要袭击広清门的消息,本来如临大敌,已做好与中原一点红和林诗音共抗强敌的准备,甚至打算一力承担半数以上的敌人。最后万万没想到,他被分配的活计,只是在正屋内当一个有备无患的摆设,为几个自保能力较弱的盲女加一道安全锁。
半数以上的姑娘们都挂了彩,有两个受伤颇重,已喝了伊德海拉鱼肉调制的药,被送回房间休息。未受伤的,也是气息紊乱,衣衫染血,用尽了内力。
可这样一番在生死间翻滚的厮杀后,没有一个姑娘喊痛,也没有一个姑娘叫怕,举手抬足无不透着凛凛杀气。经此一战,每一个都似初初开锋的宝剑,绽放出了无与伦比的冲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