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都不会让孩子去走艺术的道路,哪怕考不上大学也不会。
向葵和他们一比已经很幸福了。
直到祝心双腿升起麻意,向葵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她松开祝心,用袖子擦干眼泪,挤出难看的笑容,说道:“没事,我就是训练太累了。”
果然,像她这样的人能有什么烦恼的,无非就是累了渴了而已。
一时间,祝心很烦自己。
确定她没事后,祝心重新站起来,原先的冰粒子已经凝成了雪纷纷扬扬地飘下来,好看,但她没心情欣赏。
扔下一句:“那我走了。”
没走多远,她听见后面传来了一道声音,清脆、不含任何杂质:
“祝心,谢谢你。”尾音还飘着哭腔。
脚步顿了顿,但祝心没回头,孤身隐入风雪中。
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感觉很好。
—
雪越下越大,祝心脱了校服外套盖在头上。
再次经过烂尾楼,门口不知何时装了外灯,是最普通的钨丝灯发出的暖黄色灯光,但跟大路的路灯一样亮,应该是一百瓦的那种。
还有个盒子放在灯下,很像她早上用来装狗的那个。
好奇心驱使着她走近,定眼一看,果然是。
不过里面铺上了厚厚的棉花,小狗正在里面睡觉,还有轻微的呼吸声,脚边还散落着没吃完的半根火腿肠。祝心忍不住戳了戳它。
“喂。”
正起劲儿,祝心听到了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像是才睡醒。她一惊,跌坐在地,再回头,迟椿正站在离她三四米的地方看着她。
“胆子这么小?”
祝心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戏谑。
少年孤身伫立在纷飞的大雪中,迎着光,瞳孔也染上一抹棕。他双手插兜,站姿懒散,没有专门打理的碎发随意支棱着又或散落在耳旁,神色倦倦。比平时冷淡的样子多了些柔和。
比起寒冬,祝心却觉得他更适合二月的早春。
很荒唐。
周身的寂静中,她似乎听见了雪花落在眼睫的声音。目光被这片雪花遮挡,渐渐地,融化成水,压弯了睫。
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听觉无限延伸,雪被踩得吱呀作响。
少年正一步步朝她走来。
“很喜欢?”他同样蹲下,两人近在咫尺,声音不用多费力气就能跑进她的耳里。
她反问:“喜欢什么。”
“狗。”
祝心的双眸暗了下来,说道:“还好。”
其实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薄凉的人。
初中那会儿她养过一只兔子,她没有朋友,只有这只兔子。于是兔子便成为了她唯一的朋友,每天放学回家后她就一直抱着兔子,走哪抱哪。
她也曾想过,如果兔子万一哪天死了她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当时的她觉得自己肯定会的,直到后来兔子真的死了,她一滴泪没流,甚至拿它卖了换了钱。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养过宠物,她不想看见如此冷漠的自己。
“叫什么名字?”祝心问。
“乖乖。”他说。
“好听。”
两人说话间,乖乖被他们吵醒,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着。这么大点的狗还叫不出来,只能喘着气发出呜呜的声音,很亲人,一个劲儿地朝他们手里钻着。
在小狗的推搡下,两人的手轻轻擦过,如同羽毛轻掠过脸颊。
又或是,
蝴蝶飞过耳边时翅膀扇动荡起的气流。
祝心缩回手,努力平复着被紊乱的心跳。
同样如此的还有迟椿。
不可名状的尴尬在他们之间弥漫开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踏上回家的路的。钨丝灯的光亮有限,过了这段路,祝心又陷入一片黑暗。
这一份偶得的光亮太短暂了。她小心翼翼地收起心中这份莫约的低落,加快了赶路的脚步。她不敢去想这灯是为谁亮的。
雪融化的速度远远追不上落下的速度,荒郊的小路被大雪埋葬。世界彻底安静下来,祝心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远远望见了田野中的那一间小屋,亦如往常般沉默黯然。
看吧,不会有人专门为她留灯的。
寒风裹挟着少女的心事,祝心的步伐越发加快,慢慢地,一道光打在了她脚下的泥路上。
祝心下意识转头,摆动的发丝像空中炸开的烟花。
身后的少年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握着一个小巧的手电筒,正循着她的脚印跟在她身后。
见她看过来,迟椿朝她扔了颗糖。
祝心接住,撕开包装喂进嘴里。
话梅糖的咸酸相互交织率先占领味觉,渐渐地,甜味从中挣扎出来,后来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