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粮食被粮站拒收,这帮龟孙真他娘的穷疯了,今年欺负到咱们头上。”
男人把自行车靠到墙边,怒气冲冲跑到吴主任面前,“说是不达标,让收拾收拾再交上去。”
吴主任:“谁说的?”
“验粮那两龟孙,我们给塞了两包烟都不顶事,就是不让通过,听别村人说,得要这个。”男人做出数钱的动作。
“反了他们?”吴主任气得拍桌子,“说没说哪项不达标?”
“刚好有两袋返潮,应该是前几天下雨闹得,咱们的人没注意。五车粮食都卸下来了,验来验去,就只有那两袋不合格,我们说回头补两袋,他们不行,非说我们村想钻空子,让五车全拉回去涨点教训。这,都卸下来了,又得装车,拉回来还得不少油钱,村长拿不定主意,那帮龟孙还不给用电话,村长让我回来赶紧跟您说下,看要不要,村委出点钱?”
“不出!这帮狗东西,拿根鸡毛当令箭,走,我去看看。”
吴主任气愤难当,走出几步才想起李铃兰,“知月啊,你先回去,按我刚说的来,等你大哥的案子先落定。”
李铃兰装作顺从地点了点头。
刚刚她大概听明白男人和吴主任对话的内容,她回想了上一世村子交公粮的情景。
一般是村民以家庭为单位先交到村委会暂时的交粮点,村委会会在短时间内招募人手,协助交粮工作,这些人有过磅的、验收的、搬运的、看管的、后勤的等等,等全村粮食都交齐之后,村委会再统一装车,将粮食送往粮站。到了粮站,粮站方面需要再验收、过磅、搬运,每到交粮期间粮站大院交粮车都会排大长队。
上一世,李铃兰为赚几块钱零花钱,和其他小伙伴一起,给排队交粮的村民送水送冰棍,刚巧就遇到过类似被验粮员卡的情况。的确存在灰色地带,有时也存在验粮员故意找茬,但验收不符合标准让拉回去的确没违反规定,往往交粮的村民都只能认栽,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李铃兰想,吴主任去必然也无济于事。
而她,好像正好可以试试能不能利用此事,为自己所用。
李铃兰在吴主任之后到达粮站,和记忆中一样,交粮的车辆已经排到粮站外面的马路上。验收区域兔安村的粮食乱七八糟摆在地上,太阳暴晒下所有人又气又急。
吴主任带人去找验收员理论,软硬兼施都无济于事,还被验收员轰着走:“赶紧走,把你们的粮食也赶紧装车运走,别在这儿影响秩序。”
“我找你们领导投诉去!”
吴主任气哄哄地挽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架势,被其他村民硬拉了回来,大伙儿七嘴八舌诉说情况。
“主任,没用,我们已经找过他们办公室了,说合乎规定。”
“那狗东西肯定是公报私仇,上半年交粮的时候,隔壁村提前发现一袋粮食里面有沙,我们队伍排在最后面,好心帮忙换了袋好的,当时的验粮员就是这人。”
“去他大爷的!”
“主任、村长,现在咋办?他就是存心找我们茬,肯定不会给过的。”
一众人气愤暴躁,却又无可奈何。
村长发话:“要不装车吧,就是辛苦大家伙儿了。”
主任一咬牙:“装车!”
当所有人准备把粮食重新装车时,李铃兰走了过来:“不用装车。”
众人转头,看到来人竟是“李知月”——兔安村的“瘫子”、“神经病”,只见她气定神闲站到主任和村长面前:“不用装车,我能帮咱们村解决这件事。”
“哎,瘫子,这儿不是玩的地方。”
“她咋还说上胡话了,这是又犯病了?”
“最近他们家发生那么多糟心事,肯定被刺激到了。”
“嘿瘫子,快回家去。”
……
李铃兰早已习惯这种羞辱,她不闹不怒,但此刻,她必须申明事实。
李铃兰站到一袋粮食上,冲众人严肃道:“我不是瘫子、不是神经病,主任可以作证,我的病已经痊愈了。现在,只要主任点头,我立刻帮大家伙儿搞定。”李铃兰意有所指,她相信吴主任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反正已经决定要拉回去,让我试试又何妨?”
“你怎么试?去求验收员,哭哭啼啼还是撒娇耍横啊。”
“哈哈哈哈哈——”
……
众人哄笑。
李铃兰露出浅浅笑意,平静道:“不用,我只需要打一个电话。”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李铃兰索性不等吴主任回应,从麻袋上跳下来:“等我三到五分钟。”说罢,李铃兰往粮站办公室的方向跑去。
“主任,瘫子的话不可信,别耽误了,待会儿那些小鬼又要来赶人。”
“是啊,装车装车!”
看着李铃兰离开的背影,吴主任陷入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