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
“行至半道,寻盏茶酒吃吃。”
声音朗润温和,若丝竹悦耳,叶任生再次确认,并非旧识亦或者晟州面缘之人,否则这般声音,她定然入耳不忘。
“哎哟,您瞧这就不凑巧了,堂前没有空位了,”店小二寻摸一圈,面上讪讪,“要不,您且跟我一道上楼上厢房——”
“不用了,我看那边席坐空空,小二寻个方便,帮在下问问那位公子可愿一同搭桌。”
叶任生正兀自瞧着感叹,那边小二直奔自己而来,听闻来意后,她颇感意外,倒也没做推脱,爽快应下。
来者行至桌前,拱手作揖,“多谢公子不吝之情,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公子哪里话,四方来者皆是客,有缘方才席同桌,公子请便。”叶任生拱手回揖过,示意对面空座椅。
来人闻此颔首轻笑,遂入座叫茶。
只见他从小厮手中接过包裹,掏出一木制小罐,递给小二并嘱托冲泡事宜。
不出片刻,店小二端来冲泡好的茶水,那公子揭盖轻嗅,一缕幽香随之溢出。
随着茶水从壶嘴倾入茶杯,丝丝幽香愈发浓郁四散,扑面而来时,莫名令人心旷神怡。
叶任生轻嗅之后,未辨识出是什么茶,甚为疑惑,“此茶香甚是沁人心脾,不知是什么茶?”
“公子可曾听说过剑刺梅?”那公子不答反问。
“剑刺梅……”叶任生闻声,蹙眉琢磨,随即摇头,“朱梅,杏梅,照水梅,还真从未听说过剑刺梅。”
那公子拣起茶杯,于鼻下轻嗅,“剑刺梅虽名中带梅,但并不属于梅种,只是瓣形颇有几分似梅,常常被人误以为是梅,加之茎身附着似剑刃般锋利的尖刺,所以被称为剑刺梅。”
“哦?”叶任生还是头一次听说这般花种。
“剑刺梅生于荒芜之地,型圆瓣小,但一枝一苞,绝不允他者来争。”那公子说着,轻啄一口茶水。
“为能最终盛放出花朵,剑刺梅结苞时,便会长出一层硬质灰壳裹覆在苞外,将花苞伪装成枯种,以躲避虫兽食苞。待到每年炽阳正盛,虫兽皆寻穴避暑之时,花朵便破壳而放,于苍茫的荒芜之地,熠熠生辉。”
说罢,那公子重新拣起一盏空杯,沏满茶水,递于叶任生,“公子,请。”
“多谢。”
叶任生颔首致谢,遂端起茶杯深嗅过,然后啜饮一口。
与为提神而饮的苦涩浓茶不同,这茶入口清中泛点微辣,须臾之后化为酸,入喉之后回味却是无比的甘甜,舌尖唇齿皆存有浓郁留香。
叶任生的眉宇,随着这茶的滋味从微蹙,到深拧,再到全然的舒展与欣怡,皆被对面之人敛入眸中。
他不禁轻抿嘴角,“公子以为如何?”
“甚妙甚妙,”叶任生咂摸着唇舌,连连点头,“甚好甚好。”
见对面公子面带调笑,叶任生羞赧地放下茶杯,“这天下宏广辽阔,四海遥远,不成想在那荒芜之地,还有这般花儿悄然奇绝,不能亲眼欣赏其全然盛放的姿容,真乃人生一大憾事。”
“虽不能亲见其盛时姿容,却能品其盛后滋味,公子不必遗憾。”
那公子再于二人杯盏中填满茶水,小腹砂壶很快便见了空,“况且,公子巡市跑马,往来南北坐贾行商,即便四海再遥远,公子的商队也能让荒芜之外的芸芸众生,品得平生所不能品的奇绝滋味。”
叶任生闻此眉眼之间满是诧异,“公子知道我是谁?”
“呵,”那人再次轻笑,“叶掌事,天下谁人不识君。”
这般语气口吻,分明是对自己甚为相熟,叶任生凝望着对面男子的眉眼,心下翻涌,脑海纷乱,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自己到底又是否,曾在哪里见过他。
“不知公子——”
“阿嚏!”
就在她想问对面人身份的时候,身后左侧方传来一声剧烈的嚏声,随即一阵吵嚷乍起。
叶任生闻声转头望去,只见那身着粗麻破衣,熏醉滔天的酒客从长板凳上爬起来,搔头弄耳,嘟嘟囔囔。
随即他起身朝叶任生的方向走来,途中拎过一把空椅子,于他身后坐下,“你找解厦干什么?”
叶任生本是下意识撇头,想在其靠近时转回,不成想却听到了此话。
“你知道解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