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在心头狠狠敲打了一下。
林语栀拽着裙摆咬着唇不肯说话。
从前林语栀以为这世界上最难得事情是爱而不得,现在她觉得比爱而不得更难的是拒绝自己喜欢的人。
5年前她落跑过一次了,不久前又战胜感性赢了自己一回了。
但是有谁知道啊,每一次她都感觉像是在谋杀自己。
沈焰的手攀了上来,紧紧握住了她的。
“栀栀,你会喜欢上别人吗?”
林语栀昂着头摇头,眼泪不知不觉就滑落了下来。
沈焰盯着她眼角的泪水:“以后也不会吗?”
“不会!”
林语栀面容突然变得痛苦起来,她捂住脸埋头抽泣起来:“沈焰,对不起,我当年失约了。”
沈焰的手落在半空中,许久,温热地手掌轻轻地落在女人的背上,像是安慰一个趴睡在摇篮里的孩子。
夜越来越深了,赵姐一行人到达家中的信息接来连三的发过来。
手机在茶几上一阵一阵地亮着。
沈焰曾无数次问自己林语栀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这一个月他逮着林语栀也问了很多次,此前他多次跟自己说别问了别问了,但总是忍不住想问。
她为什么离开?
这个问题的答案像是他青春里缺失的一块,不填上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满。
看到林语栀突然哭得这么伤心。
那些失落不满全都变成了算了。
林语栀捂着脸,黏糊糊的液体从她的手指缝里溢出来。
沈焰拽着她趴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像哄孩子似得哄着她:“都过去了。”
有些倔强的孩子摔倒了是不会哭的,但是大人一旦蹲在嘘寒问暖那就不得了了。
林语栀此刻就像那位跌倒的孩子,她忍了五年,任谁也没攻破她塑造的堡垒。
沈焰一来,钢筋水泥的碉堡变成了沙子堆的了,随便一堆就倒。
林语栀埋在沈焰的肩膀上解释说:“那年春节,我犯病了。”
沈焰眼睛一红:“我猜想过。”
所以他站在林家楼下等了一夜。
林语栀除了他以外没有朋友,他打听不到她的消息,又恨又急。
次年暑假,他听林家的邻居说林语栀回来过。
沈焰拍着她的背说:“然后呢?”
接下来是一段很长久的沉默。
海市是没有星星的,它不像符川一抬头就能看见星星。
沈焰曾站在一望无际的星空下跟她说:“我相信未来的你一定能成为最亮的那个明星,所以请一定不要放弃啊。”
就是这个不要忘记支撑着林语栀从一次又一次失败的手术中醒过来。
病房里和手术室外的大厅节奏是截然不同的。
她记得她第一次被推进手术室内排队等候的时候,她就被推在一面像家里阳台这么大的窗户前。
那里也没有星星,她格外的想念沈焰。
林雾,她的母亲。
那个自她生病以后就一直疏离她的美貌妇人,站在手术室外平静地像是在等一般列车一个航班。
尹正华,他的继父。
明远最大食品公司的老板,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中年男人坐在长椅上哭得泣不成声。
手术等候室被关上的最后一刻,林语栀朝门外的尹正华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别怕啊。”
医生提醒她再做完一个手术就轮到她了。
以前她在电视里看到的都是病人被推进手术室就做了,原来都是骗人的,原来还要在等候室里凌迟一段时间。
对林语栀来说就是一场残忍的凌迟。
亲人在的时候她要表现得勇敢,吊着那口气她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此刻家人已经远隔门外,吊针扎在她的肌肤里,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
那一排排等候手术的人接二连三的被推走。
她的身旁空了。
那个过程就像是一场赌博的心理博弈。
医生说,手术成功的概率只有一半。
“如果失败会怎么样?”
“我们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手术,从技术上来说这是一座珠穆朗玛峰。”
“直接告诉我会怎么样?”
“一旦失败很大可能会瘫痪甚至是死亡,极小概率会没事。”
林语栀擦了擦眼泪,从沈焰的怀里挣脱开。
林语栀说:“后来,后来我不就开始治疗了嘛。”
沈焰看着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语栀抬头望向他:“我当时疼得厉害父亲抱着我走得急,手机落在家里,我当时疼得厉害被打了一针睡过去了。很抱歉,那晚让你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