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五街。
人群中热热闹闹熙熙攘攘,一袭月白劲装宛若一条滑不溜手的鱼,穿梭在其中。
“这不就有了解释,我寻思着真够邪门的。”黝黑的汉子咂了咂舌。
另一旁那瘦高的麻杆嬉笑着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可不是吗,那草包美人怎像巾帼英雄,而今许是不知哪来的巾帼孤魂,不过再如何,那副皮囊是真叫人垂涎,便是只鬼,咱也想尝尝咸淡。”
一声声叫骂中,沈卿欢面色如常,身边的桃之却是听得小脸涨得通红:“娘……小姐,他们说得简直太难听了,这都是没有的事……”
这话若是被不知情的听了,还只当她们娘娘是个如何不检点的女子。
桃之袖中的手翻了几番,将那根细小的银针紧紧夹在指尖,银针锃亮蓄势待发。
沈卿欢不动声色地轻轻按住她的小臂,却听闻那几个正说着浑话的汉子惨叫一声,就这么当场倒在地上叫骂。
沈卿欢侧眸看了桃之一眼,桃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一时间有些懵懵地抬眸看着她:“小姐,不是奴婢。”
桃之是她教的,既然不是桃之。
街里乱作一团,能聚集在北五街的都不是等闲之辈,那两个汉子也像是哪家的少爷,正是如此敏感的时段,谁敢当众贸然出手。
沈卿欢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眸朝茶室二层瞧去。
“满口胡言,当众妄议太子妃,若是不加以惩戒,怕是要将皇家的威严踩到脚下。”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可这声音中蕴含的气势令人不敢小觑。
是蒋世泊,他总是会维护她。
沈卿欢心头柔软的一处似乎被白羽扫过,酥麻痒,除了血亲,蒋世泊便是最在乎她的人了,可惜造化弄人,哪怕重获意识,她与他也再无可能。
他是首辅,是一国丞相,将来会有更好的女娘与他相配。
到底是那头还有事,也不知赵兰衔又能在太子府里撑上多久,她并未多做停留,匆匆转身离去。
沈卿欢走得匆忙,却也未见原本在茶室二层出手的蒋世泊,衣袂翩翩降在北五街中,更是未见他转头看她,眼眸中是隐忍下的汹涌。
那富商将商谈的地点约在了偏角茶室,好在此处也能掩人耳目。
桃之将昨夜之事讲与她听,眉眼里满是钦佩:“小姐的主意真是妙,那富商听完果然就变了脸色,说我们信口开河,于是昨夜便将消息放了出去,而今谁不是避着京郊走,都唯恐惹了仙人怒呢。”
沈卿欢微微点了点头,鹿眸里的狡黠再也掩饰不住:“想来今日会顺利许多。”
原本她收购京郊的地,便是解那富商的燃眉之急,谁知他不识好歹,还想着借此坑她一笔,便没必要再用些温软手段了。
如今这京郊的的地是非卖不可了,而今人人都知晓京郊这片地多么的不祥,谁也不愿去淌这脏水。
她踏进那件淡香的茶室,面前横着一张素雅的屏风,将两人的面双双遮住。
“真是辛苦您跑这么一趟了,昨日是身边人不懂事,还望您莫要放在心上。”帷帘与屏风后传来这么一道声音,老态龙钟却透露着精明。
沈卿欢坐定,不急不慢地端起一盏茶幽幽地喝着。
桃之道:“昨日小掌柜真是狮子大开口,不知晓的,还当我们夫人买了一处什么寸土寸金的宝地。”
老掌柜是个人精,哪里听不出她的明嘲暗讽,亦是知晓沈卿欢因着昨日之事不悦,不愿出面同他们谈。
“夫人,今日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那老掌柜嘿嘿笑着,插科打诨道,“你这看样如何,老朽咬着牙,将这价位从两千五百两打到一千五百两如何?”
沈卿欢睫毛颤都未颤,桃之嘴巴厉害,冷笑道:“看来掌柜的牙没咬紧,若是这般没诚意,我们夫人也没有与掌柜再耗下去的必要了。”
“一千二百两,一千二百两已是极限。”老掌柜急急道。
奈何这京郊的地实在是偏,如今又是人人避之不及,若是今日卖不出去,想来便要砸到自己手里了。
桃之见沈卿欢不表态,作势要走:“夫人乏了,既然掌柜的不诚心卖地给我们,我们不买掌柜的便是。”
老掌柜闻言恼羞成怒,斥道:“你个乳臭未干的小丫鬟从这里说些什么,你说的又不作数,老夫要同你们夫人说!”
“叮”的一声脆响,茶盏被搁置到案几上。
“我们夫人是什么人物,你偏还没有这么大的脸。”桃之嗤之以鼻。
屏风那那老掌柜的鼻子都要被气歪,却被身后人掷来的纸团砸了头顶,他脸上挤出了笑意,对着身后那人连连作揖。
“东家发了话,既然夫人存心买京郊的地,我们东家忍痛割爱,八百两,不能再少。”老掌柜得了提点,轻咳一声高声道。
桃之见状,便知还能再砍,却见端坐在一旁的沈卿欢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