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礼拜天,你有没有空啦?\"
“我晓得,本来就想去大妈妈家陪弟弟的。\"我也早就习惯了,大哥是个连轴转大陀螺,连弟弟冒了几颗新牙都毫不知情。前两天还问我弟弟会开口说话了没,然而事实却是儿子早就在视频通话里喊过他几次“爹爹”了。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揉揉太阳穴,许是酒喝多了嗓音有些哑:\"许阿姨还经常对你吆五喝六吗?她这人就是这样,这段时间过了就好了,你再忍忍。唔,烦死,我明天上午还要飞一趟燕市。\"
我每次想起大妈妈盛气凌人的样子也恐慌,讪讪:“也不能说是‘吆五喝六’……也就那样,她对多多也那样。”
“呵,你可比她女儿好拿捏得多,你就是个蜡团。”
我没再接话,我是蜡团他就是金刚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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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不去燕市了……嗯……临时有事。”
“不妨碍。”
“我在外面,还一刻钟到家。”
“再见。\"
我和大哥在酒店旋转门口等侯门童取车,断断续续接听电话的青年站在两臂之外,隐隐之中透着贵气。我没忍住偏头偷瞄了一眼,瞥见那条藏青色领带,脑中最先响起的是风的声音,来自铜片敲击玻璃风铃。我心口颤了颤,是很奇怪的感觉,我快速收回了目光。
我惯常止不住观察别人,包括陌生人,并在心里导出一部三个钟头的冗长电影。我确实是无聊透顶,惯于刺探他人的生活。或许呢,我不止是中华第一面点师傅,还是目前国内最有前途的青年女导演。
男人在昏暗的光线中与夜色融到一处,眉目极好看却没过多多余的神情。我不自觉挪了步子退到大哥身后。
“怎么了?”大哥低头询同。
半晌,我还是不自在地摇摇头,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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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自从到申市上大学以来,我和陆丹尼一直保持着每周一通电话、每天五六条简讯的好习惯,将将算是维持着当初双方家长约定的未婚夫妻关系。
我不讨厌陆丹尼,这是真的。他长相出挑,一双桃花眼勾人,出身是常年定局美利坚的华裔富商家庭,任何节日纪念日都不忘真挚的问候与精致的礼物,这样的正常女人谁能不动心呢?我反正把持不住。即便我也知道自己于对方只是纯粹的责任与义务,是应付,而非真正的心中偏爱。毕竟,陆少的风流韵事可是穿过太平洋,跨过东海,终日沸沸扬扬,连学校里美术学院每天变样的调色板都没有他的情史来得精彩。
曾经,我和陆丹尼刚定下亲,我犹豫很久后,还是偷偷问他,为什么答应和我结婚。
为什么愿意和我有一桩婚姻。为什么呢?我思前想后都不懂,丹尼完全不像是那种会那么听从长辈安排的人儿,自己显然也没有任何什么能够吸引这位Play Boy的地方。即使木已成舟,我还是想要当面问清楚。
“合适最好。我要的是妻子,you know,情人有别人。”
全然明白了,我不是他的有情人。行吧,这倒不如不知道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