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remy裹得严实就足够了。
到达医院,怀中Jeremy已经烧得小脸通红,隐约开始抽筋。安录找来护士,刚说完表弟突发高烧白衣天使脸色就变了,当即抱过孩子放到推床上几位医护迅速推进诊室。照理说孩子还小,家长是能陪在旁边的,我和安录两人却被禁止进入诊室。方才他和护士飞速的交谈我也实在没听进去几个单词,就开口问他。
“Crazy,护士说怀疑是SARS,最近伦敦出现相关病例了。”他肯定没碰上过深夜带小孩上医院的事,也是两手一摊。我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这个星期国内朋友们传来的消息或许不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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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着严严实实的白色防护服,戴着护目镜,走路发出“刷刷刷”的声响,行动不便。守在病房里Jeremy的床边,透过窗户看到医院小庭院里飘起了雪花,大朵大朵的像棉花一样。窗外没有堆雪人的小孩儿,也没有打雪仗的少年,大家都在消毒水味道里等待一个结果。
检测结果最快要到下午才能出来,考虑到Jeremy托班所在的街道出现过相关病例,三岁的小娃娃被单独隔离了起来。我实在担心小Jeremy醒来会害怕,申请进病房陪护,一切后果由我自己承担。我最清楚,小毛头生病时身边却没有家人的难过。
“Shawn,where’s mommy?”Jeremy醒来过几次,倒也还认得出我,一样没哭没闹,很快便又睡着了。
Mommy在时尚杂志工作总是出差,而Mark又是个桥梁工程师常年泡在图纸里,我后来才知道他熬了一夜早晨醒来接到表侄打来的电话便火急火燎拿了车钥匙往医院赶,结果盯了一晚上电脑图纸的眼睛花了闯过红灯,躲过一辆撞上来的自行车,却还是“哐”一下撞上了路旁的防护栏。
期间安录一直守在隔离区病房外,微信上告诉我,他觉得医院的行为反常,找了大学医学院的同学打听后情况和护士告知的相差无几,可能会爆发一场集体卫生事件。
Mark确实也尽力在接到安录电话近3个钟头后赶到了,只不过是负伤版爸爸,额头带血。安录拍了张Mark的大头照传给我,叫我拿来安慰Jeremy,我真的无语,Jeremy看了只会病情更加反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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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在哪里?”
丹尼来电,我吓一跳,我正蹲在Jeremy病床边。因为怕麻烦被问东问西,我先前就没把滞留在英国的事告诉他们,现在自然也是继续昧着良心扯谎:“我在大妈妈家,正和大伯伯一块儿浇花呢!”
“好吧,”丹尼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不知道是愉快、平静还是失望,“小蜜蜂那么早起床浇花。我在杭城,原来还想带你回美国过新年呢。Anyway,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我夜里十一点,他在杭城早晨六点,还好时间上没露馅。但这公子哥今年下半年跨太平洋来回也忒频繁,也是,航空公司都是自家开的,何愁。我松了一口气,聊着聊着嘴笨就得意忘形露了尾巴,说起昨天早上雾大透过窗户都看不到London Eye了。说完,赶紧闭嘴。
丹尼问我到底在哪里。说其实打电话之前他就怀疑我还在英国,这几天聊天短信显示我当前所在地仍在伦敦。
我抽嘴,但还是嘴硬,说在大伯伯家花园里。对面沉默了很久,才又传来声音:“照,伦敦今天雨很大,记得要带好雨具。”
“没有啊,没有下雨。”我望望窗外,不假思索反驳。
“你为什么还在英国?”丹尼甚至笑出了声。我当场石化,彻底穿帮了,才一五一十把这几天的事情全交代清楚,但当下被关在病房里头的事儿仍旧半个字没提。还好他了解情况后也没多生气,只是嘱咐我注意安全早点回家云云听筒里便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娇娇媚媚的。
呦,这声音我听了都心痒了,怪不得丹尼日日牡丹花下死。对面很可能已经不是讲电话的时机了,应了几句,我主动挂了电话。放下手机,我看着Jeremy的小脸蛋,迷迷糊糊坐在地板上就睡着了,昨夜硬是一宿没睡熬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