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屋传来:“多谢婶子费心,以后肯定请您喝喜酒。”
一个十八.九岁的白皮肤女孩走出来,头发是昨晚睡前扎的辫子,现在披散着微微有点卷翘,五官虽然没来娣出彩,但也是难得一见的漂亮姑娘。
想到来娣,王丽芬心内可惜,她本来是挺看好来娣的,这两年也没少帮她物色未婚青年,但一直没成功。刘宝珠倒是随时温温柔柔的,但她总觉着这姑娘心眼子不是那么正,平时干活的时候推三阻四,干啥都比着来娣来,哪天来娣分到的活计要是轻松些,她就找自家丈夫抹眼泪,要是哪天来娣的辛苦些,她就扭着腰去看笑话。
唉,可奈何赵家人就看中这姑娘哥哥多,谁让秦家是绝户头呢!
***
秦来娣跟贺连生在赵家门口分别,回家随便应付奶奶几句,倒头就睡。
年纪大了,习惯午睡,现在又了结一桩心头大事,她非睡个三天三夜不可。
自从流离失所后,今天是她最安心的一天,等再次醒来的时候,院里有人压低嗓音说话。
“小贺啊,以后的日子你们自个儿过,我一把老骨头也帮衬不了几天,你多包涵来娣,她啊,从小被我惯坏咯,性子急,又爱惹事儿……”
“嗯。”
然后又是窸窸窣窣一阵,贺连生从随身行李中掏出几样东西,“事情仓促,这是一点心意。”
秦来娣好笑,这家伙还挺知道怎么讨女人欢心,上辈子最后那几年时光里,他虽然头发白了,背驼了,但为人睿智,说话风趣,欣赏他的异性可不少,就连去大学做讲座都要被女学生们送花合影呢。
当然,她可不会吃醋,她知道人家女大学生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新青年,对老贺头只是单纯的崇拜而已。
“醒了就起吧,跟个猴儿似的滚来滚去。”
秦来娣顿了顿,按照奶奶的性格,后面肯定还要感慨一句“这性子要是个男娃该多好啊”。
果然,下一秒,就传来老太太幽幽的叹息,“这性子要是个男娃该多好啊……”
秦来娣笑了笑,她们姐妹的名字足以证明老人家对“儿子”的执念有多深。
但她知道,她奶也就是嘴上念叨而已,自己以前也觉着她重男轻女老封建,没少跟她闹腾,可直到很多年后才明白,有些人嘴上仁义道德,临头该抛弃还是抛弃,而有的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时埋怨她们姐妹不是带把儿的,可就是闹饥荒那三年,奶奶自个儿饿得都水肿了,也没放弃她们姐妹中的任何一个,还……
要知道,那几年她记忆中的好几个同村女孩,都被送人或下落不明了。
“奶跟谁说话呢?”她故意问。
“小贺。”秦桂花推开一条门缝,冲她使眼色,“你男人快走了,你还不起来说两句贴心话。”
秦来娣:“……”
贺连生倒也没进屋,只是站在门口,目不斜视,“这次出来得急,手上没带多少钱,这点你先留着。”也不需要她答应,放下钱转身就朝村口走去。
秦来娣本来还想说两句保重身体注意安全的贴心话,好好展现一番自己的“贤妻良母”属性,谁知这家伙头也不回,走得比驴还快!
要不是她重生有记忆,不然压根想象不出这老小子居然能那么痴情!
深呼吸,算了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调.教,反正他们现在是合法夫妻。
“甭想有的没的,赶紧割猪草去。”
秦来娣这才反应过来,按照昨天分好的工,她今天的任务是割猪草,完事背到大队部过秤,记分员往里捞一把,确保没有弄虚作假以次充好,足足的三十斤才能记五个工分。
重活她细胳膊细腿也干不了,割猪草算轻省活计,多少大姑娘小媳妇抢着干呢,去晚了好的猪草都被人割走了……秦来娣赶紧捞起一只背篓就往后山去。
结果刚走到村尾,就见一座小矮房子前围了一群人,大家脸上都是焦急神色。
“电话打通没?”队长李本分大声问。
“打,打通了,可公社说何大夫不知道啥时候回来。”通讯员小声说。
众人“唉”一声,连忙问:“那隔壁队的饲养员呢,找着没?”
“也,也没,说是上地区培训去了,要明天才回来。”
这下,众人急得跺脚,“现在就要生了,谁还等明天啊,眼看着难产,咱们这次损失可大了去咯……”
“就是,好容易养起来的,小心伺候了一年,结果……咱队咋这么倒霉。”
秦来娣一开始一头雾水,听到“难产”忽然灵光一闪。
“叔,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