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沅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会引起萧止的怀疑，可她没有心力顾虑了。
她蜷缩在角落，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腿上的伤还没处理，血已经止住，皮肤上覆着一层血痂，身下纯白的地毯沾染了暗红的血迹。
墙壁上的挂钟指针一圈一圈地走，唐沅一动不动地蜷着，抽打声、谩骂声在耳边接连响起，女人凄厉的哀嚎和恶毒的咒骂涌入脑海，内心深处的恐惧再次如潮水般泛上来。
那是一段非常糟糕的记忆。
烙印在骨子里的恐惧，即使过去数年，回想起来时，那种令人战栗的绝望感便无法自制地涌上心头，随后爬遍四肢百骸。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太阳降落又升起。
唐沅仍缩在角落，眼神空洞，神情麻木。
手机振动了一下，屏幕亮起，冷光映照着她那张惨白的脸。发丝凌乱地披散着，一宿没睡眼底青黑一片，眼里也泛起了腥红，活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她看向手机屏幕。
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她的肢体僵硬得不行，动作有些机械。
发消息过来的是萧止，问她好些了吗，还约她中午一起吃饭。
唐沅深吸几口气，稍稍从恐惧中定神下来，抖着手回复说自己没事，借口今天要跟老师商讨过几天的比赛，拒绝了萧止的提议。
“没什么好怕的。”她对自己说。
唐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光线太暗看不清路，她的动作也不甚灵活，走两步就摔，光洁的腿上多了几处磕碰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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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酒吧是狂欢的天堂，鼓噪的音乐敲击耳膜，舞池中充斥着放纵的尖叫，频闪灯耀人眼目，映一场醉生梦死的热闹。
男人脚步匆匆，穿过疯魔的舞池，去了顶层的私人休息室。
房间隔音极好，外场的音浪都被隔在了门外。
没有开灯，眼前一片模糊，男人眯了眯眼，隐约看到窗边立着一道人影。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待眼睛适应了昏暗的环境，缓步上前。
“查到了。”他说。
唐沅轻轻嗯了一声，等着他的下文。
男人手上拿着一摞文件，“于东，今年四十五岁，十六年前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八年，因在狱中表现良好提前两年释放……”
“啪”的一声，唐沅的手机没拿稳摔在了地板上，屏幕磕碎了一个角。
她没管，道：“你继续说。”
男人看到她身侧的指尖微微颤抖，叹了口气，继续道：“三个月前，于东提前出狱。因为坐过牢，找不到什么工作，只能打点零工，后来经人介绍进了工程队……”
唐沅听完，久久没有出声。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半开着的窗吹进来一缕风，轻轻掀动窗帘，带起一阵细碎的响。
蓦地，房间里响起一声轻笑。
嘲弄的笑，极尽讽刺。
男人知道她现下听不进，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就问：“你打算怎么办？”
十六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唐沅现下的身份地位，对付一个毫无背景的小人物不过动动手指的事。
男人不知道唐沅会采用什么样的手段进行报复，大脑高速运转着，迅速罗列出了所有的可能性以及一系列的应对措施。
唐沅扭头，看他面色有些凝重，问他：“你在想什么？”
男人老实道：“在想怎么给你兜底。”
丢掉工作穷困潦倒一生这个惩罚还是过于轻了，唐沅性子极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揭过，以牙还牙才是她会做的事。
有点麻烦，但也不是实施不了，可是……
男人劝了句：“别脏了自己的手。”
“别脑补太多。”唐沅说：“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男人面无表情地想，哦。
“他还不值得我动手。”唐沅说。
唐家做的正经生意，干干净净，她姓唐，她不会让自己留下污点。
唐沅弯腰捡起自己的手机，拍了拍屏幕上的碎屑，指尖划出一道很小的口子，落下一点殷红。
她看着那点红，喃喃：“他在里面待了那么多年，早就习惯那里的生活了吧？”
计划在脑海中成型，她弯出一道天真的笑，“我这么孝顺，怎么可能忍心看他在陌生的环境下独自生活呢？”
男人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唐沅走后，男人独自在窗边站立良久。
他从口袋里取出烟盒，敲出来一根烟咬着。
咔哒一声，火苗卷上香烟。他抽了一口，唇鼻处白烟徐徐溢，薄烟在空气中散开。
风这时有些大了，烟头被风吹得猩红。
月亮从云层中冒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