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我儿好了?!”
大悲大惊又大喜的苏县丞差点再次昏倒过去,还好有二女儿苏兰欢扶住了才站稳。
他颤颤巍巍跑过来对着李善音问道:“李大夫,我儿子他?”
“令郎身体已无大碍。”李善音疑惑着收回手,目光一转,看见那女孩眼神呆滞,可是下一秒却又恢复如常了,只是不再像先前那么不自信,见李善音看向她,反而轻轻笑了笑。
一抹妩媚蔓上眉梢。
“……”
“那他之前是……?”苏县丞忙站到李善音面前,隔绝了她与葵花的视线纠缠。
“也许是假性窒息,心脏暂时停止了跳动,但是当令郎身体平稳之后便会再次恢复。”李善音只能用最大的可能来解释这不合常理的现象。
“神医啊!”苏县丞根本没听进去李善音在说什么,他沉浸在最聪颖的儿子死而复生的喜悦里,“真是神医!恐怕华佗再世也比不过您啊!”
“……”李善音无措地想要解释这和她的医术无关,但是苏县丞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快,把这灵堂都给我拆了!看着晦气!”苏县丞大手一挥,本苍老麻木的脸上皱纹都舒展开了许多。
只是站在门口的,方才扶着苏县丞的苏兰欢呆愣地看着屋子里死而复生的弟弟不语。
她是亲眼看着弟弟咽气的,他的心跳停了一个晚上,她很确定那一个晚上她面对的都是一个死人。
这样大的事,她怎么可能弄错……
苏兰欢忽然极为慌乱地颤抖了一下,眉眼间尽是荒谬不解,跌跌撞撞地推开前面的几个仆役跑过去,和苏皓问对上视线。
她瞳孔一颤。
“姐姐。”苏皓问双唇还是有些苍白,倒显得他更加脆弱可怜,他神志清明了许多,一抹悲痛蕴藏在他眼底。
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示意苏兰欢他没事,二人间似有千言万语,但是却又无话可说。
“老爷。”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走过来,“外面几个农家人嚷嚷着要进来,说是——”
还没等那小厮通传完,刘铁柱一家推推搡搡地跑进来,打破了方才的尴尬。
“苏老爷,小少爷没死成,但是您这配阴婚的钱得给我们啊!”
只见一个穿着厚重棉衣棉裤的矮小男人面色焦急,粗糙的脸上胡子拉碴,衣上的锅灰尘土统统不管,叫人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此刻他比那热锅上的蚂蚁还站不住脚。
对于刘铁柱来说卖一个没什么用的女儿给苏家配阴婚,得到的赏钱比他辛辛苦苦劳作两三年挣到的钱还多,有了这笔钱,家里的房子也能翻新了,大儿子的彩礼也不少了,两全其美的事。
可是谁能想到他晌午正美滋滋地坐在炕上喝着小酒畅想着未来,他小儿子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苏家的小儿子没死成,又活过来了。
真是见了鬼了!
刘铁柱没想到煮熟了的鸭子还能飞走。自己有一个天天拿着桂花油梳头的中邪邻居膈应他就够倒霉的了,这眼见到手的银子可不能再被这‘鬼’事给搅黄。
“吵吵什么?”苏县丞不高兴地一吼,毕竟是当官的,威严还是在的。
霎时吓得刘铁柱噤了声。
他睨了一眼缩在自家儿子身边的干瘦姑娘,打心眼里瞧不上她貌若无盐的样子。要不是时间紧急,就是给他儿子配阴婚也轮不到这土丫头。
“钱我之后会叫人给你们的,”他居高临下道:“把这丫头领回去吧。”现在他儿子醒了,他就是多看一眼刘家这几个人都嫌脏。
不。
角落里的女孩听到心底里的声音不甘地嘶喊着。
可她的表情却是得偿所愿的欣喜。
旁人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除了……
葵花歪头,越过苏县丞肥胖宽大的身体。
少年竟也在看她。
他能够听到吗?
葵花想着,但是听到了也没用。
这是她和她之间的交易,虽然这单纯的孩子并不懂她在用什么做赌注。
一堵无形的心墙将她永久地困在那里,她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到父母欣喜若狂,熟悉的面孔变得狰狞而贪婪,像是由人化为了鬼。他们得到了钱,收回了‘货’,下一次还可以再将她卖掉。
“不。”
就在她彻底绝望之时,一道虚弱却又坚定的声音忽然打破了所有不堪。
苏皓问自己扶着墙壁站起来,而后带起身旁的葵花。
葵花满脸茫然地看着对方的动作。
“她是我的妻子,今天是,以后也是。”苏皓问想起阴冷窒息的棺材里,他入目是那样一双水盈盈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他,仿佛他是她的救世主一般。
她一点也不漂亮。
掀开棺材之后他看见了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