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向外倾注,一滴又一滴,沿着下颌线落下。
柯绿慌不迭地抽了几张纸,连忙递了过去。
“陆云哥,你怎么,哭了?”她浑然无知问。
周陆云听见她关切的问语,一瞬间悲彻更甚。
沙发角落,那颜色尚且新鲜,还带着湿润的向日葵,周陆云忽然意识到——
它再也回不到,属于它的那片土地。
往日的和风雨露,竟从某一刻开始,猝不及防地成为过往,永不再来。
周陆云接过柯绿递来的纸巾,嘴角颤抖地哽咽道。
“小绿……我的家人。”他抬头看向柯绿,声音碎得更轻了。
“她再也回不到我身边了。”
这句破碎的话,不知为何,让柯绿的心也支离残缺了般,想说出安慰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从童年时期开始,柯绿就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幸福美满的人生只属于极少数的幸运儿。
命运之手是残酷的,它修剪人的命运,就如修剪花木的根茎,一刀下去,毫不拖沓。
当周陆云此时在她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她恍惚中产生一种感念。
——她与他,也许在某一刻,都被命运蓦然剪去了幸福的花叶。
“陆云哥,你要是难过,就尽情哭出来。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柯绿坐在他身边安慰道。
她的声音,有一种柔软的迟缓,仿佛被时间拉长、变旧,刻录在音像带里,在这一刻缓缓播放。
周陆云低下头,松开紧握的右手。
在那手心里,那一抹方正红色之上,潇洒飘逸的银白云纹,与纤细端庄的黑色小楷,虽风格不同,却和谐得相得益彰。
“谢谢你,小绿,我真的,很喜欢这个礼物。”
“陆云哥喜欢就好。”
一滴泪挂在周陆云的下颌线上,柯绿凑近,抬手轻轻拭去了。
“哭过之后,心情就会好起来的。”她单手托腮,望着他。
周陆云目光顷刻恍然了一瞬——那横在她和他之间的、似将永存的距离,竟在此时,猝然消泯了。
下一秒,他眼中的泪不减反增。
“小绿,你以后可以,常去我家玩吗?”
浮光经泪水的映照反射,在他的睫毛、眼尾、瞳孔处细碎地跃动。
明明只是一句普通的邀请,但经他低泣哽咽地说出来,竟徒然生出几分乞望之感。
柯绿一看他泪水有决堤之势,立刻递去纸张,连忙开口道。
“好,好,陆云哥,只要你不介意,我就经常去。”
柯绿拿了一张便签,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你有空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就去找你玩。”
听了这话,周陆云的泪止住了大半,顷刻间,他的眉梢微微扬起,眼睛也如月轻弯。
“小绿,如果你来,我真的会很开心。”
周陆云擦去眼泪,长长的睫毛因濡湿而成了几簇,他眨了眨眼,又转头凝望着她。
柯绿感觉到他的悲伤情绪消散了许多,于是悄悄转移了话题。
“我的号码很好记,最后三个数字是一样的,你猜,它是数字几?”
柯绿微微捂着便签,笑着问周陆云。
周陆云思忖片刻,道:“我猜,是数字7。”
柯绿震惊地眨了眨眼,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天呐,陆云哥,你猜得好准,你怎么会猜到是数字7的?”
周陆云墨玉般的眸中,映出柯绿的身影,他恍然感觉,心中蓄着一片无名无际、无光无尘的海,而此时,海上升起了只属于他一人的太阳。
“一种直觉。可能是,心有灵犀吧。”
辉恒化工厂。
秃树上,乌鸦暗红色的眼睛幽昧地盯着不远处的命案现场。
工厂门外已经拉起长长的警戒线,空气中弥漫着难以消除的腐臭气息。
现场的警察无一不面色凝重。恶龙杀人魔再次出现,其犯罪手段,竟然又走到了冷血残酷的极致。
“竟然是和第二、第三起案件一样的杀人手法。”一个刑警看着那惨死的被害人,颇为肉颤心惊道。
巨大的谜团就如同这令人窒息的腐臭一样,将众人笼罩其中,不得逃脱。
就在此时,眼尖的林修忽地发现,死者裆|部的裤子上有褐红色的血迹。
林修微微皱眉,蹲下身,用戴了手套的手轻轻触碰了那血迹处。
下一秒,林修抬起手,缓缓站起身来。他回望四周的刑警们,沉重道。
“死者的生|殖|器被切断了。”
林修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这仓库内安静空阔,所有在内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一阵阴恻恻的风吹倒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