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绿知道自己终将再次进入这个笔录室,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笔录室里有两个人,一个是燕俊力,另一个她不认识。
林修向柯绿介绍了吕教授,在得知对方是犯罪心理学家时,柯绿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下一瞬,她的脸上浮现微笑,落落大方地向吕教授问好。
吕教授自柯绿进来时,就对她进行了一些观察。
他原以为,柯绿会是一个在严格管教下成长的孩子,身上应有一种高干子女普遍都存在的沉默和压抑。
但以他此刻的观察来看,她的身上,很独特地有一种持重和稚气并融的气质。
仿佛在轻盈的、应该如风筝般翱翔的春青年岁中,慢慢筑起了稳固的城池墙垣。
可能与林修相处久了,身上多了些原本不该属于这个年龄段女孩的气质吧。吕教授这样想。
“小绿你别紧张,我们还是像上次一样问一些问题,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燕俊力率先进入正题。
季长风因下午的重要会议,暂时去往了市政府大楼;出于避嫌原则,林修又不能直接对柯绿进行问询。
于是,刚回市局的燕俊力便承担起了这个职责。
“好。”柯绿点头,坐在了椅子上。
当她的目光落到吕教授身上时,她椅子下的脚不自觉拢在了一起。
“先是蛋糕店的监控显示,这个店员他拍了你一下,然后把你带到后厨,小绿,他为什么带你去后厨?在你们去后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燕俊力边说,边拿出了卢平文的照片,放在桌子上给柯绿看。
下一秒,让众人震骇万分的事情发生了。
燕俊力没想到,柯绿一看到卢平文的照片,瞬间瞪大了眼睛,呆滞了一秒,而后像看到什么异常可怕恐怖的东西一样,立刻移开了脸。
她低着头,身体开始轻微颤抖,喉咙里也发出拉长的呼吸声。
一旁坐着的林修看到她异常的反应,多年的办案经验将他导向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判断。
可千万别是那样。
林修倒吸一口气,捏紧了拳头,周围的空气都似凝为实体,压入肺部,又滞涩难流。
下一秒,林修看到她转头望向了自己,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竟然瞬间蓄满了痛苦的泪水。
她嘴角紧抿,一句话都没说,可是她的双眼,却已将一切全部和盘托出。
林修立刻来到她跟前,半蹲下来,双手颤抖地为她拭去眼尾的泪。
这一刻,林修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万箭穿心、肝肠寸断。
“小绿……”
“哥,他欺负我,他欺负我……”柯绿望着林修,表情半是怔然,半是痛苦。
连说话都哽咽到不成完整的语句,像是压抑着极大的恐惧一般。
原本坐着的燕俊力和吕教授看到柯绿这个反应,都面色凝重地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在警局里,一个女性的这种反应意味着什么。
“他怎么了?那混蛋怎么你了?”林修紧紧抱住身体颤抖的柯绿,话语也因狂澜般的愤怒而近乎嘶哑失声。
燕俊力从未看见林修露出过这样的一面——太阳穴青筋暴起,眼里满是滔天的怒火,在某一刻甚至几近凝成杀意。
柯绿在林修肩头低声抽泣着,余光下意识瞥了一眼吕教授,却不成想吕教授也在看她。
她立刻收回目光,把脸低埋在林修的肩前,泪水一瞬间就浸湿了林修的衣襟。
“他说有免费蛋糕,就把我带到后厨,然后……”
柯绿哽咽到说不出话来,那些抽泣声,宛如刀子一样,割着林修跳动的心。
“然后他就扒我衣服,拍我照片,还说……”柯绿似是被恐惧所威慑,身体不停颤抖,“还说,他最讨厌警察,我是警察的妹妹,所以活该被侮辱。”
听到柯绿悲戚的哭声,林修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原先近乎杀意的愤怒,在此刻又全盘转化为了深深的愧疚感和无力感。
“他还有没有,对你做其他事?”林修小心翼翼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千钧般沉重。
柯绿攥紧林修的衣服,埋头哭泣道:“他拍了照片,说要2000元,不然就放到网上。”
“还说他坐过牢,不怕再进一次。要是我敢告诉你,他……他出来了就报复我。然后他就放我走了。”
柯绿说完,从林修怀中抬起了头。她的双眼已经哭红,脸上湿成一片,睫毛因眼泪而不再根根分明,变得一簇一簇的。
林修捧住柯绿的脸,以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想通过这种方式给予她安全感。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撕裂成两半,一半如修罗般,欲要提刀直入阎罗殿,将那渣滓碎尸万段;另一半却如罪人般,即使背负十字架跪地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