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试卷如舞起舞落的白色蝴蝶,从两人手中托起又放飞。忽然,两只蝴蝶归落到了同一片小天地,柯绿的手腕,轻飘飘地搭在了他的手上。
“刘老师,也在二班经常提起你。”易温文低着头,将试卷从指间放开。
“提起我?我数学又不厉害。”柯绿有些惊讶,望着他问。
易温文顾视了她一秒,又因不习惯和女生注视,于是低下头继续分拣试卷。
“刘老师说,你进步最大,平常也很努力。”
“我还以为,刘老师不会表扬像我这样成绩中等的学生呢。”柯绿有些自嘲地低头苦笑,“想向你取取经,数学应该怎么学呢?”
易温文思考片刻,回答道:“多看,多思考,要把各个要素,编织成一张相互关联的网。”
“有点抽象呢。”柯绿评价道。
易温文根据自己对数学的理解,继续阐述了一段话。
“在数学里,没有什么是独立存在的,一个符号之下,还有千千万万个,没有浮现出来的符号。它们自成一体,不可分割,只要你找到其中的联系,答案也就水落石出了。”
柯绿听了这段话,心中忽然生发出一种感念——如果她能早点被启发的话,也许,她的学习之路,就不会那么艰难了。
“要是能早点认识你,该多好。”柯绿微微一笑,随意的语气里却略有几分遗憾意。
她低下头,继续专心分拣试卷,“以后要是刘老师不在,我可以找你问数学题吗?”
易温文手中动作稍顿,转头望了一下她,又急急收回来,快得仿佛目光一沾即走,“嗯,可以的。”
试卷在二人手中快速起落,临近上课前,两人终于将分拣完毕。就在柯绿准备离开时,蓦然听见身后易温文喊了一下她。
“怎么了?”柯绿双臂交叉,抱着一叠试卷问道。
易温文站在办公室棕色窗棂的前方,这一瞬间,仿佛凝固定格的肖像油画。
下一秒,这画中的人——带着鲜活的、宛若初见世界的青涩目光,向她望了一眼。
“你的试卷少总了八分,可以和刘老师提一下。”
黄昏落下帷幕,天边金色和橙色浑然一体地交融着,归鸟掠过云海,向着落日飞去。
楚佳欣开车来到文星小区,打开车门前,她双手握着方向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后忧心忡忡地下了车。
狭窄、昏暗的楼道中,处处都有斑驳的污渍和被撕了一半的小广告。楚佳欣穿着高跟鞋上楼时,都得时刻小心,避免踩到脏水。
她那用来出租的老房子,现在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痕检人员正在里面搜证、拍照。
“林哥,林哥。”楚佳欣瞧见了在屋内一同侦查的林修,微微提高声调喊道。
林修看见房东楚佳欣在外面,和身边的刑警说了几句话,而后拉开警戒线独自走了出去。
楚佳欣发现,林修的表情异常冰冷,周身也散发着令人心颤的威压之势。直觉告诉她,林修的心情和状态,非常不好。
“卢平文是你的租户,他最后一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林修也没打招呼,开门见山问楚佳欣,他的手中,拿着办案常用的笔记本。
“啊,是的。”楚佳欣有些不敢看林修,目光低了下去,“上周四,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叫他交房租,他回了一个好,之后就再没联系了。”
“他是什么时候住到这的?”林修继续问。
“四个月前。”
“短信显示,他欠了你三个月房租,那你为什么还让他继续住?”
林修的这个问题,让楚佳欣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后,她才有些底气不足地回答:“看他可怜,而且这个老破小的旧房子,我一直也没太上心。”
“可怜?”林修隐怒地闭上眼睛,从鼻子深深呼出一口气,“你很了解他的情况?”
林修的语气,沉肃得仿佛有千钧之重。
楚佳欣心中一悸,连连摇头道:“不不,我不了解,就是看他一个外地人,钱也不多。”
这一问一答的问询,在十分钟之后,以林修的沉默而结束。
“林哥,还有什么问题吗?”楚佳欣尴尬地问。先前的问题,一多半她都没回答上来。
“没有了,你如果有事,可以离开了。”林修合上笔记本,转头望了一眼楼道那没了一半玻璃的窗。
晚霞层层地堆叠在天际,暗蓝从东方逐渐向西晕开。
他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喂,小绿,你放学先在学校学一会,我大概半小时后来接你。”
“哥,不用啦,我在校门口刚好碰到陆云哥了,现在在他车上呢。”
“好,那你先和他一起回去,我晚一些再回来。”
“OK。”
柯绿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