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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劳(2 / 3)

境格格不入的稚气。

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林修怀疑店主雇佣未成年人,店主喊来女孩进行解释,林修也因此知道了女孩的名字……

后来的他,每每想起那三分钟,都会止不住地深思:冥冥之中,是否真的存在某种命运?在无数偶然所叠加的事件中,是否也存在着如榫卯般契合的必然?

如果没有那条信息,又或者当初那桌客人吃完仍不离开,抑或那时出现的是其他服务员,他此生,是不是永不会和她相见?

在浩荡的偶然洪流中,他无比庆幸能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手,将她从长夜难明的暗夜里拉了出来。

所以当他发现柯绿失踪后,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恐惧。仿佛有一把利剑悬在他的头上,却又不知何时落下。

他的脑海中,无时无刻都甩不掉那些噩梦般的片段。

——夜以继日的全力寻找、消失不见的孩子、拒绝接受失踪事实的亲人、残缺不堪的遗体、痛哭到几近昏厥的家属……

那些遭受苦难的家属曾告诉过他,相比起初次承受永别的剧烈痛楚,反倒是过后延绵的折磨,最能使人撕心裂肺。

这世上,还有什么会比所爱之人的下落不明更让人哀痛欲绝?她们都发生了什么?是否安好?还是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是被拐卖到出不来的大山中,还是被关进了哪个不知名的地洞里?

这些失踪人员的父母、兄弟姐妹、子女、朋友,无时无刻不被这些想法折磨,直至走到死亡的尽头。

他们的世界,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默,任何快乐的情绪飘落到身上,下一秒,就会变成深深扎入血肉的刺。

林修曾无畏地认为,自己强大到能直面人生中的任何苦难,可经历了那一晚的彻夜搜寻,他才明白,他远没有他所展现的那么强大。

他有软肋,有弱点,在身处这无妄之灾时,他也会痛苦悲楚到心胆俱碎、丧若游魂。

“哥,你终于来了。”

看到柯绿向他奔来的一刻,他的眼眶彻底红了。

他紧紧地抱住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他的心,带着绝处逢生的后怕,剧烈地在胸腔跳动。

失去给人带来痛楚,失而复得,往往给人带来彻底的醒悟。

他第一次明了,原来当一个人有所爱、有所牵挂,会感觉如此的温暖又酸楚。

他的心从此不再只属于自己,他的悲欢喜乐,从此都握在另一个人的手中。

曾经的他,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他竟会因这种体验,而发自内心地感到庆幸和感激。

几日后的清晨,当守园人打开公共陵园的大门时,意外发现,此时陵园的门外竟然站着一位访客。

“第一次见这么早来扫墓的。”守园人心里正嘀咕,忽然瞥见那人朝他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看着挺英俊的年轻人,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头发略长,能看出打理的痕迹。在这夏季的早晨,他还穿着黑色的西服,颇为庄重肃穆。

“你好,我想把父亲的遗物放进墓中,还请走一下流程。”他对守园人说。

守园人问他父亲的姓名,他回答道:“我父亲叫周元青。”

进入园中,大理石墓碑如骨牌般整齐排列,彩色灵幡随风飘舞。几只乌鸦在墓碑间飞起飞落,仿佛一只只移动的黑色眼睛。

任何喧嚣和浮躁,在此处都被某种沉重的力量碾为静寂。

周陆云带着守园人,在一排排墓碑中辗转穿梭,此时他的手上,捧着一个黑色的木盒。

一道道难以看懂的符文,如群蚁排衙,覆盖在黑色木盒的表面,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禁忌感。

“亲人的遗物,怎么不留在身边作个念想呢?”守园人问他。

周陆云轻轻抚过木盒上的金纹,声音略哑:“是父亲生前遗失的东西,我想物归原主。”

不多时,周陆云在一面墓碑前停下了脚步。

碑身的左边,镌刻着母亲的名字——“姚锦薇”,与之并排的,是父亲周元青的名字。

碑身上篆刻的文字,已被薄灰轻掩,黯淡了不少光泽。

“那我现在开墓?”守园人问。

“嗯,麻烦了。”

得到周陆云的允许后,守园人撤开香炉,拿出包里的工具,将碑前的墓穴板撬开,露出了下方掩藏着的两个玉质骨灰盒。

周陆云蹲下身,低头凝望那两个骨灰盒。那些他原以为沉沦在光阴的海底、永生永世不会浮起的记忆,在此刻蓦然在他心中搅起漩涡、翻涌难平。

他擦掉脸上的泪,将手中的木盒小心地放进墓穴。

“我真的找到她了。”他的声音凄然又渺远,风一吹就在空中散掉了。

两个白玉盒静默地沉睡着,给不出任何回应。

墓穴封板,守园人收起工具,办完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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